他表弟今年升学,学业颇紧张,他好几个月没有陪人再拿起过游戏手柄了,丹尼尔更是忘记了如何操作。两个人盘腿坐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不断地开始新一轮游戏,好容易把忍者神龟打通了关,一看时间已是午夜一点多,脚边的酒瓶、烟蒂撒了一地——丹尼尔是个嗜烟如命的老烟枪。
姚若邻直起身伸了个懒腰。他专心致志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分了心,才后知后觉发现到幽闭空间里一股化不开的浓重烟味,下意识嗅了嗅自己的衣袖,皱眉道:“不行,我得去洗澡了。”摸了丢在吧台上的手机,去浴室放热水泡澡。
地下室的隔音效果做得非常好,连指针时钟都安静的像是电子时钟一般,听不到任何时间流逝的声响,他的手机搁吧台上振动了数百次,他也完全没发觉。
姚若邻躺在浴缸里翻微信记录,归亚南不知道何时也组了微信群,昨天聚餐的好友们一个群,吃过饭又一起打过游戏的好友们再单独分进了一个游戏群里。他顶着阴阳寮会长的头衔说:“咱们这小破寮不能一直这么惨淡的玩下去,是时候发展壮大一下了。”
方祁连毫不留脸面地嘲讽他道:“落后就要挨打。淮南大会长,你挨了这么多天的打,终于领悟这个道理了。”
淮南君归亚南痛心疾首道:“此仇不报,我归亚南三个字倒过来写!”
“你们被谁打了?”姚若邻漫不经心地问。他在秦少游寮里待久了,顶着“你爸爸”的名头在游戏中横着走,渐渐地染上了秦少游口中常提的“顺位大寮”应当有的气势,说起来话语气里透着些不自觉的嚣张。
有个叫妖里妖气妖仙儿的好友跟他说,他刚离开这小破寮没多久,他们就被一个同样不咋地的寮给盯上了,连续四天开寮突破打他们。虽然实力委实差了点,但架不住对方人多,人海战术轮着来,防不胜防。更可恶的是,那寮会长比狗会长还跋扈,原本他打了他们的结界,他们是不知道的,偏偏要一边打一边上淮南君空间留言,播报进度。气得淮南君昨天一整天没上游戏,今天上线一看,留言板写满了挑衅的话,说这个寮的结界比窑子里的女人还好破,下回系统匹配到了还得来玩。
“他还说如果不是系统匹配不超过四天,而是可以自己想怎么选怎么选,他一定节假日不休的光顾我们。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妖仙儿同仇敌忾道。
姚若邻了解清楚了经过,也气愤不已:“那人叫什么?阴阳寮叫什么?下次匹配到了,跟我说一声,我回来帮你们一起打。排行榜不入的寮也敢这么横。”
淮南君说:“我们排位比较近,估计下个星期又会匹配到。”
姚若邻算了算日子,又快到周末了,转头找了狗会长跟他商量退几天寮。狗会长秦少游此时正坐在病床旁的小板凳上守夜,闷得长草,突然看到微信有了新消息,瞌睡立即醒了;又见是樱吹雪想加他为好友,更是精气神十足,急忙点了添加,见他半天没动静,又主动问道:“有什么事吗?你居然私下来加我。”
姚若邻从犹带余温的水里出来,穿好浴袍,一边对着镜子吹头发一边同他说退寮的事。秦少游是想长久留住他的,不肯同意,说:“是因为你今天又放了我鸽子,不好意思再跟我玩,故意找借口离开吗?”九点打御魂,他眼巴巴的等了到十点呢。
姚若邻没想到狗会长这么守信用,在医院里都能准点上线,又给他道了个歉,解释了一番地下室信号差,来不及跟他说。狗会长又说,那你现在怎么信号变好了?姚若邻说我现在洗澡。他仍然死活不信,还揶揄道:“什么游戏要去地下室关起门来打啊,完事还洗澡……你家里那朋友是你男朋友吗?”
这话说得就很暧昧了,姚若邻也是成年人,知道他话里有话,还是沾点颜色的荤话,倔脾气上来非要给他说清楚。光文字描述还不够力度,特意翻出装修时的照片,证明地下室只能拿来打游戏看电影,而不是他想象中有床有沙发的临时客房。
秦少游也没想到他是这么较真的人,一迭声说我信我信,开个玩笑而已别往心里去。赔着笑脸说他好话。一面点开照片,忍不住想窥视樱吹雪现实中的蛛丝马迹。
照片一看就是随手拍的,毫无构图光影可言:房间里乱糟糟的堆满了板材和油漆,工人们正忙着布线路。有一面反光的墨蓝色玻璃斜斜靠着坑坑洼洼的墙壁,倒映出一抹穿风衣的高挑身影。那玻璃上的影子十分暗,看不出五官,只看得见线条流畅的脸型,下巴有点尖,两腮却像鹅蛋似的饱满,是一张典型的六角脸。那人头发也不长,只在脑后扎了个短短的小辫,身材曲线像宣纸上晕开的墨迹,边缘模糊,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秦少游问:“玻璃上的人是你吗?”
姚若邻一愣,放大照片仔细看了看,第一次注意到自己被拍进去了:“是啊,你眼睛真够尖的。”
“你好高,不会真的一米八吧?”
姚若邻又得意道:“赤脚一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