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焕逐受伤的不是她说的这些话,而是对方在听到这样残酷的消息后,连悲伤的表情也没有,好像已经忘记了失望是什么,伤心是什么,难过是什么。
“少阁主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霜降,她一直在研制巩固您体质的药。”焕逐缓缓说道,“而且皇上让即曳留在少阁主身边,是想让作为寒石异族最后一代传人的他,在宁王血浴之后,复活少阁主。”
“为何?”听了那么多,这个时候郦清妍居然还有心思笑,“觉得十二禤阁的阁主非我不可?”
“因为……”焕逐说的很艰难,“传闻破了寒女处子之身的人,能得到她百毒不侵的体质……”
郦清妍闭着眼睛喘了一会儿气,“这一切,栖月都知道?”
“是的。”
“母亲也知道?”
“阁主只知道她该清楚的那部分,阁内事务,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报于她听。”
“哦,我了解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事情已经说完,焕逐没有理由能继续留下来,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也不敢走远,几乎关了门就贴在门上,生怕郦清妍做出什么傻事来。
郦清妍一个人待在房里,突然觉得有些累,坐在椅子上,把脚也缩上去,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顶上。她累得连眼皮都无法抬起,于是缓缓阖上。
这就是真相。
郦清妍一脚踩进去不愿出来的甜蜜泥沼之下,原来埋的全是锋利的刀剑,将人戳穿一次又一次。
真相都是带着血和痛的。
“慕容栖月,你和聆晖,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把我当成了工具啊……”郦清妍问出声来,“信誓旦旦要改命,然后爱上同一类人,郦清妍,你和前世又有什么区别呢?”
手上的硬物硌在手臂和腿中间,胸口的石头一刻不歇地提醒自己寒冷为何物。聆晔提醒过,这些都不是好东西,自己却一直戴着,为了那个人,忍着不适和反感,戴了这么久。
以为贴身戴着一份温暖,是纯粹的爱情,其实,都是谎言,只是谎言。
突然一扬手,狠狠敲上一旁足有一人高的青铜鹤尊炉台,腕上的坚硬与青铜的坚硬大力相撞,发出巨大的“铛”的一声。郦清妍连撞了三次,那镯子终于不堪重击,碎裂开,从已经撞的淤迹斑斑的手腕上掉下去,赤红的颜色,如同流下的血。
“来人,搬火炉来。”郦清妍扬声吩咐。
弄香和拾叶都不在,焕逐以最快的速度把一个燃的通红的火炉送进屋子。
郦清妍把那漂亮的石头从脖子上取下来,撑着桌子站起,走到火炉边,把石头扔了进去。
焕逐一惊,就要去捞,手却被打开,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如同女子美眸的石头在高温的灼烧下,一点点灰暗下去,“噗”地一声炸开。
郦清妍突然咳了一声,然后呕出一口血来。
天空一直灰蒙蒙的,风很大,登上城墙时,已经有些晚,送殡的队伍已经出了城,在遥远的地方行进出一条长长的苍白色线条。
慕容曒亲自送出宫,送到城门处,此刻仍站在城墙上看着队伍走远。
皇后死了,被扔去乱葬岗;贵妃跳墙,却几乎动用国丧的仪制。皇帝亲自送殡,如此殊荣,前所未有。
慕容曒双目远眺,面色微沉,无法捉摸。见郦清妍上来,回头吩咐了一声,让人把她叫了过去。“面色不好,莫不成皇兄离了京,就让你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
郦清妍没有心思和他开玩笑,回答也懒得,横了他一眼,又去看那往皇陵方向去的队伍。
底下的人交换着兢惧的眼神,猜测忤逆至此的兴晨郡主会否引起皇上的怒火,落不得好下场。不过他们的希望落了空,皇帝根本没有责罚郦清妍的意思。
慕容曒笑道,“看来庄梦玲的死,对你打击很大。”
郦清妍问的是不相干的,“人都死了,还做出这么大的阵仗,想让谁饱受折磨坐卧不安,又想让谁惶惶不可终日?”
“正因为人死了看不见,只能由着朕折腾。”慕容曒勾起一丝邪魅,“你想救的鄞家,已经没了。你在乎的庄梦玲,也没了,庄家很快就要步他们的后尘。现在你还想救谁?”
“臣女想救谁已经不重要了,皇上想对谁动刀就出手吧。臣女的确自不量力过,想要搅局,可无论怎么谋划,结局都是死,甚至不用死的人也丢了性命。与其日日疲于奔命,不如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多管闲事。还要多谢皇上一直留着臣女的命,没有因为臣女的胆大包天而赐死。”
慕容曒偏过头去看她,“想通了?”
“想通了。”郦清妍冷冰冰地说,“皇上先前提议的那些,臣女全部接受并答应,还望皇上莫要食言。”
慕容曒居然抬手摸了摸郦清妍的头,“识时务者,方能长盛不衰。”
回到郡主府后便接到一道圣旨,五日后春狩,兴晨郡主不与敬王府一起,随圣驾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抱歉,最近这几章都比较虐,祝大家食用愉快,么么啾
第110章
春狩是开朝来就一直有的习俗, 是皇家最盛大的狩猎活动,慕容曒尤其钟爱,每年必不会落下, 且规模一年大似一年。起先只得皇族参与的游戏,现在也有幸运的世家公子小姐得以随行,譬如去年跟着去的就有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