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恍然大悟,他心里还奇怪秦燕支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要知道寂灭鼎一旦摄入魂魄开始熔炼,会自行隐匿痕迹。若不是他们催发了生机大阵,稍稍渗透了一点生气,秦燕支即便来了也很难找到人。
众人向秦燕支行礼致谢,后者道:“先离开此地。”
为了节省灵力,空舟并未飞天,而是选择了海路。
某间舱房中,五道真人躺在床上,胸口微弱起伏,显然重伤之下依旧昏迷着。
林真君坐在一旁,将此前发生的事简述一番,秦燕支静静听着,末了道:“万铭剑宗传承里也有一些记载,参照来看,方才那尊鼎的确是修罗塔的寂灭鼎。”
他语气凝重,“桃仙老祖推算得不错,天道将乱,魔道怕是有大动作了。”
林真君惊道:“天道将乱?山长何出此言?”
秦燕支:“此次宗门召我回去,是因桃仙老祖窥得一点天机,得知天道气数生变,而魔道近些年异动频发,或许他们已知道了什么。”
他眼神一转,看向倚着墙壁而坐的景岳,对方面色惨白,眼睑半垂,很是虚弱。那一瞬,他莫名就想到一年多前,景岳初入书院时浑身是血地靠在他怀中,但很快,那副画面又像一阵青烟般吹散了。
“景老祖,你们寒云宗掌管碧云钟,可测天机,是否也有感应?”
景岳不想说话,只抱紧了怀中沉睡的蓝凤,点了点头。
林真君大急:“这可如何是好?”
秦燕支:“暂且不必太过忧心,万年来气数在我正道,如今天道虽有乱象,但乱中依旧有正道生机。”
林真君不解:“您的意思是?”
秦燕支一顿,想到了不久前的一幕……
“老祖的意思是?”玄衣青年不解地望向桃仙老祖。
后者面容慈祥,“此乃天机,非我所能尽探。”又道:“如今你既要轮值山长,又要代严真人教授剑道,可需要宗门再派一名弟子前往九天书院,补上严真人的缺?”
玄衣青年:“不必。”
桃仙老祖微惊,奇道:“可是有了心仪的弟子?”
玄衣青年淡淡一笑,“以他的身份,弟子可不敢收入门下,但他的确是可造之材。”
……
忆起此前与宗门老祖的谈话,秦燕支摇摇头,对林真君道:“先解了眼前之局才是首要。”
林真君虽积了满肚子疑惑,但也知眼下有更紧要的事,便道:“山长请讲。”
秦燕支:“据你所说,一共有一名洞天、两名紫府期的魔修来阻截你们,而且从他们埋伏的路线以及出手的时机来看,一定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准备充分。毕竟,这么多魔修能潜入葬星海而不被察觉,就说明他们耗费了许多心力。”
林真君:“是这样没错。”
秦燕支:“既如此,我怀疑其余各路返回门派的修士,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阻截。毕竟魔修的目的,是想断正道一代人才。”
林真君心中一乱,“那我们可要赶去救援?否则正道将承受极大损失!”
秦燕支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大宗大派魔门未必能得手,落单的散修他们不屑浪费精力,危险的是那些小门派,此时赶去也晚了。何况,我们自身难保。”
林真君:“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已逃过阻截了吗?是了,我们还在葬星海范围,难道他们还会再派人来?”
秦燕支:“我毁了寂灭鼎,它的主人应该已有察觉,多半猜到你们脱险了,未必不会再来。要知道,只要毁掉了你们,他们就完成了最大目标。”
林真君眉心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忍不住急咳几声,喘着气道:“那可如何是好?结界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但他转念一想,有山长在,即便再来两三个紫府魔修,他们也不惧。
秦燕支看穿他的心思,道:“若再有人来,肯定更强。”
林真君倒吸一口气:“莫非还有洞天修者?”
秦燕支摇摇头:“未必只是洞天。”
“什么?!难道……难道还有返虚大能?”
林真君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用返虚对付一群筑基,至于吗?
但景岳却认为秦燕支所说有理,这种能将正道顶尖筑基修士一窝端的机会,魔道绝对不会吝啬战力。
他道:“空舟上的人,包括我在内,应该都已向师门示警。魔修要再来,只有抓紧这一时片刻了,为求速战速决,来人一定——”
景岳一下子顿住,秦燕支也立即站了起来,尽管海波平静如镜面,但他们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林真君此时已如凡人,只能从两人的举动猜到些许,他紧张道:“来、来了?”
话音一落,一股蕴含着凌厉杀意的霸道威压降临,靠墙而坐的景岳死死攥紧拳头,浑身绷得僵直,骨骼仿佛被碾碎一般疼痛,他一声呛咳,几滴殷红的血便落在外袍上。
但很快,另一道冰凉却温和的威压包围了他,为他挡住杀戮之气。景岳没什么力气地抬眼,见秦燕支侧对着他站得笔直,看似未受影响,额间却有一滴汗滚落。
来人的威压只针对修士,反倒是已沦为凡人的林真君毫无所觉,一脸心焦地望着他们。
等威压稍稍减弱,景岳立刻将蓝凤揣入怀中,扶着墙勉力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