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北堂陨打开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和火石,将其点燃送进嘴里,沈韩烟仍然保持着安静站立的姿势,他微微低着头,额前垂落的乌黑碎发隐约遮住了一双正盯着地面的眼睛,因此其他人并不能看到那略略闪烁的眼眸,也不太能够看清楚这张脸上的表情,青年沉默着,就像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在他父亲面前摆出一副顺从的模样。北堂陨咬着烟,或许是这支明显带有北堂戎渡影子的纸烟让他感到不快,也或许是面前青年这种沉默顽固以对的姿态将他激怒,总之北堂陨忽然猛地狠狠抽了一口嘴里的烟,足足将那醇香中带着药物气味的烟气憋进肺部好一阵,这才带着满腔的怨愤与嗜血之意,重重喷吐出一股浓密的白色烟雾,冷笑道:“怎么,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所以就开始对我不满了?嗯?”
北堂陨并没有喝令沈韩烟抬起头来,也没有认真去看他一眼,而沈韩烟也只是垂手立在对方的面前,沉默不语,就好象没有感觉到此刻北堂陨的怒意似的,清雅的脸庞上流露出来的神色淡定而从容,唇边甚至还抿起了一缕镇定的弧度,而与之相反的,北堂陨那张俊美之极的脸孔上却闪掠过无数复杂的表情,愤怒、狰狞、嗜血、怨毒、嫉恨,不甘……这些负面的情绪让他的面部肌r_ou_微微扭曲着,他用手夹住嘴里的纸烟拿着,另一只手却抓过旁边桌子上的茶壶,往一只杯子里倒茶,碧色幽幽的茶水翻滚着被倒进瓷杯,然后又被北堂陨一饮而尽。
房间里顿时陷入到一片令人感到十分压抑的沉默当中,父子两人一坐一站,面对着面,然而却没有谁说话,良久,沈韩烟忽然轻轻一哂,神情落寞地说道:“你一向做什么我都不管,我也一直都听你的,哪怕是做我不喜欢的事情,违背我自己的本心,但是,但是……只有那个人我不许你动他,我绝对不许,任何人想要伤到他,害到他,我都不允许,我,不能容忍。”
沈韩烟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当中也没有什么斩钉截铁的硬气与威严,听起来仅仅只是一个年轻人的喃喃自语,但是身为这个年轻人的父亲,知子莫若父,北堂陨却还是从中听出了某种令他感到惊讶的东西,那是极度的强硬与坚决,一时不等沈韩烟说完,北堂陨便猛然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俊雅男子,一张原本满是冷酷之意的脸配合着从惊讶迅速转化为冰冷一片的目光,整个人就缓缓显露出一丝残忍和压抑,北堂陨定定看着自己的独子,但是很快他的眼神里就流露出漫不经心的意思,他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韩烟,忽然间就笑了一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碧绿液体,就好象丝毫也没有动过怒一样,他慢吞吞地抽了一口烟,看似随意地吐出一蓬白色的烟雾,目光只斜斜冷睨着自己的儿子,双眼最深处泛出的冷漠与冰寒足以把人冻僵,直到两指之间夹着的烟头就快烧到了手指,北堂陨这才用力将那烟头摁灭了,随手给扔到地上,语气淡淡地说道:“……哦?我儿,你为了那小子就要跟我拿出威风来,那么,你想怎么样?或者说,你,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能怎么样,我也阻止不了你去做什么,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力量,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沈韩烟喃喃说着,忽然却语气一变,年轻的脸上满是并不掩饰的冷静之色,他平和地望着北堂陨,道:“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可以支配我自己,若是北堂他死了,我也不会活下去,也没必要活下去,我对不起他的事情太多了,我还不了他,但是至少夫妻一场,我总应该陪着他才是……这个答案,父亲你满意了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北堂陨的眼球突然在一瞬间被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迅速占据,他缓缓抬起眼,将目光抬到能够与青年直面对视的程度,一时北堂陨死死审视着自己的儿子,须臾,忽然就爆发出神经质般的低低嗤笑:“你在威胁我?……嘿嘿,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用自己的身家x_i,ng命来威胁别人更可笑的事情了,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狗屁不通……”说到最后,北堂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将声音挤出来,一字一句地挤出来。
但沈韩烟却只是依旧平静无比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红润的嘴唇被青年抿成了一道坚毅的线条,眼睛也毫不退缩地迎上男人流露出满是鄙夷与讥讽的目光,平淡地说道:“我没有威胁谁,我只是在说出一个事实,我只是在告诉父亲大人你,他死了,我也不能活……仅此而已。”
沈韩烟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平平板板的,节奏也不快,然而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