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柏鄙视地瞥了她一眼,起身去五步之外的小摊上买回来一袋子冰镇啤酒,在石椅边缘磕开,自己一瓶,给咪宝一瓶,坐下,哥们儿似地与咪宝交撞瓶颈,咚一声后,很不哥们儿地落井下石道:“逃避。鸵鸟。你就不怕她老人家气出个三长两短来?”
仰头灌下三分之一瓶酒,再看林荫道外面的灼灼烈日,咪宝顿时觉得自己还不算命苦,“少猫哭耗子,是你告诉我的,人都有演戏欲,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女人,生起气来都一个模子倒的,那就是因为在学电视剧,在装,其实那号人还真没几个能被气死,气最长就属她们,来日方长,且活呢。”
“哟,我以前还以为你心思挺重的呢,没想到你也是根空心菜呀?”林森柏吊儿郎当地摇摇酒瓶,心思一转就用酒瓶子去冰咪宝的脸,咪宝啊地惊叫一声,也用酒瓶子冰了她一下。
两人你冰我我冰你,来来去去地上演青春偶像剧,殊不知两人年纪加起来都快六十了,演这个?哎哟喂……上穷碧落下黄泉,古往今来就没这么催命的事儿。
“我这叫近墨者黑。再说,如果我一天到晚净想些有的没的,不是给你添乱么?”咪宝冲着头顶高高的树冠叹一口气,似笑非笑道:“我想学学你,变得冷静客观一些,不要像以前那样,被困在感情里,太把自己当一回事,苟且自己,以为做出牺牲不求回报,其实是在贪图更多更多的爱……”
林森柏伸手在她头顶拍拍,“得了得了,别扯淡了,你心里烦,咱飙车练拳跳舞喝酒都可以,但你别死压着。你要能心无旁骛地客观那你就不是钱隶筠了。刚说话时架我肩上是因为紧张得腿软了吧?手抖成那样还跟我装?”义正词严地说完一通,林森柏突然就放虚了口气,左手捏着阔阔的裤筒,右手慢慢抚上咪宝后颈,“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你已经把后果想到最坏,可你还是不忍心让我受委屈。往后,麻烦决少不了,你要想逃,我就陪你逃,你要想面对,我就陪你面对,有我在呢,别怕,啊。想哭又怕人看见咱就回车里去。”
人,往往自己奋斗的时候不觉得苦,可一旦被同情理解和支持,就忍不住要哭。“车在哪儿呢?”咪宝红了眼眶。
林森柏梗着脖子左右张望,一时之间还真忘了自己把车停在哪儿,“真哭啊?能憋一会儿不?”
259 黑社会也要讲文明
林森柏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白受委屈的,陈兴国她一定不会放过,应该怎么收拾他,她肚子里也早有一盘棋。但想得到的,她不会给他好死。这太没技术含量了。黑市里原本五万块钱一颗人头的公价随着社会主义事业的蓬勃兴旺水涨船高,今年已然变成十万,可惜五万与十万对林森柏来说,并无区别,若她想让他干干净净地死,死成个失踪状,也只需多掏个三万五万,够上碎尸、水煮、喂狗、捡骨、挫骨、倒进泔水桶等这一系列动作的工本费和一票工人的心理补偿费就得,你说,是不是很没技术含量?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她林森柏怎么会干?所以得让他赖活着。不过怎么“赖活”,那是后话,暂时不提,因为钱五行还在医院里,她们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咪宝总不能因为出了柜,就连躺在病床上行将就木的老父亲都不管。
“得,那你们直接进房吧,斯文一点,别说话,也别丁零当啷的把老人吓着,我一会儿上去。”林森柏接完电话,取走咪宝手里的酒瓶子,看看表,“快到探视时间了,咱们上去吧。放心,你妈不敢揍你,你哥也揍不到我。”
咪宝闻言,抬起红红的兔子眼,看着林森柏,不置可否地啊了一声,啊完才说:“人摆那儿,你装装样子就行了,别真动手,成吗?”林森柏点头。她当然不会让人把丈母娘和大舅子恶打一通。
该面对的事情始终要面对,无论后果会是怎样。这个浅显的道理,两人心知肚明,偷得片刻安宁之后便手牵着手上了楼,却哪知刚走到房门口,就听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定睛一瞧,有个小护士正从幽长走廊的另一头往这边跑来,与此同时,咪宝的手机在房内响起,林森柏心知大事不妙,立刻推门而入,几步掠过屋内众人蹿到床头柜前,抓起咪宝的手机,一瞧来电显示,果然是李孝培。
“你们是钱五行的家属对吗?快去icu,病人快不行了。”小护士站在门口往里喊。
屋内相关三人一听,簌地起身,作势要走。林森柏见状,也顾不得接电话,头一扭,手一抬,指着陈兴国的背影,“拦住那个穿西装的!”j-i,ng英领命,半秒迟疑也没有,门边三人一拥而上,挡住陈兴国去路的同时,两人各搀他一臂,剩下一人将拳头抵在他的腹间,敢跑就揍的意图相当明显。“诶,李医生。钱隶筠他们已经下去了。”林森柏边接电话,边让人关起房门,将指向陈兴国的手指往沙发方向一挑,陈兴国便被人架到沙发跟前,猛力按坐下去。
此时徐延卿和大小钱隶筠都飞也似地去了icu,于是除了林森柏,谁也不搭理他。
李孝培在电话里说,她今天本不当班,但接到icu主管的电话,说她托付的病人病情突然恶化,尤其心肺功能严重衰竭,她便立刻赶了回来。她眼看着icu动用了所有可行方法实施抢救,直到三分钟前,包括她在内的几位医生一致认为钱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