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作,不愧是画圣呕心沥血之作,宗师之作!”过了不知多久,楼上的一间包厢内传出一个声音,幽幽而叹,师映川顿时眉毛一动,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此时那棕衣老者朗声道:“此画底价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按照天涯海阁一向的规矩,也可以用合适的物品交换……那么现在,诸位可以出价了。”
几乎是在老者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三楼一个包厢内就传出了一个流露出淡淡威严的声音:“……一百六十万。”这声音方起,却听另一个包厢内有人轻叹道:“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一百六十五万!”
此时师映川却不急着出价,只注意着包厢外的情况,不过片刻的工夫,那幅《怯颜图》就已经涨到了一百九十万两银子,师映川见状,神色渐渐变得沉静下来,他喝了一口旁边小几上已经凉了的茶,继续留意着局势变化,直到在许多人的纷纷竞价之下,《怯颜图》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二百一十五万,这才忽然开口,他不想轻易暴露什么,因此把声音刻意压沉了许多,听起来倒像是一个中年男子,只道:“……二百四十万!”
他这一下就往上提高了二十五万两银子的举动,顿时就让场面稍稍停滞了片刻,不过很快一个声音就道:“……二百四十五万。”
这声音正是先前那感慨此画乃宗师之作的人所发出,师映川方才就已经通过那有些熟悉的声音猜到了此人的身份,他想了想,干脆便传音入密道:“潇叔父,是我。”
此话一出,包厢里那人一顿,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有些欣慰和怅惘,男子微微摇头,失笑一下,亦是传音入密道:“原来你也在……我若早知道,又何必与你争,这幅画也确实最应该由你保管。”师映川听了,就知道对方已经放弃了继续出价,便继续以低哑的声音道:“二百四十八万两银——”
“……二百六十万!”一个声音还未等师映川说完,就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师映川正欲往碟子里取点心的手停住了,目光立刻透过珠帘与纱幕向外看去,他不是不可以继续加价,不过燕乱云虽然是他的生母,师映川对其本能地有一股特殊感情,但两人之间却并没有来得及建立起什么很深厚的亲情,所以师映川对这幅《怯颜图》有几分势在必得的意思,但终究不会为此付出超过他给自己提前设定好的代价。
一时师映川沉默了片刻,没有马上加价,因为他不想继续没完没了地与人争下去,所以心中正在准备叫出一个应该能够把其他人压下去的价格,但就在这个时候,左边隔壁包厢里却突然有一个淡漠的声音道:“在刚才二百四十八万两银子的基础上,再追加一株介尘芝。”刚说完,右边包厢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再添一百万两。”
师映川忽然向后靠住了铺着火红狐狸皮的椅子,他靠在椅背上,因为季玄婴和宝相龙树忽然横插一杠而微微蹙眉,不过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因那二人既然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开了口,他如果这时候驳回去,不接受帮助,那么以他们三人各自的身份地位,那就是重重扇了二人的脸,因此这件事就先暂且如此,过后再议也罢,总之师映川不愿欠这个人情。不过如此一来,加上介尘芝与一百万两银子,应该就有大概四百万左右,这么一看起来,那《怯颜图》应该就是十拿九稳了。
果然,这个陡然拔高一大截的价码让周围都沉默了下来,没有人再出价了,师映川见状,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还没等他的笑容完全舒展开来,一个声音却道:“阁下看来确实对这幅《怯颜图》喜爱非常,不过抱歉了,我却有必须得到此画的理由。”这人说话很客气,也点明了自己对此画势在必得是由于有着某种原因——只因为很明显,愿意并且有能力用四百万两银子买一幅画的人绝对身份地位非凡,此人并不想无端得罪这样一个人。
只听那男子的声音继续道:“……这幅画,我出四百五十万两银子。”
包厢中的季玄婴长眉不动,正要继续加价,却忽然接到有人传音入密:“季公子不要加了,随他去。”然后下一刻,另一间包厢内正要开口的宝相龙树也忽然神情一动,显然是也听到了什么,便不再出声,师映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拍着椅子扶手,眼中精光微现,他已经隐隐觉得这叫价之人的声音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方才见此人出价的架势,就知道如果自己再往上开价,对方也一定会继续跟下去,师映川并不希望这样无端地付出过高的代价,因此索性退让,不再开口,只不过……想到这里,师映川闭上眼睛,不知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只见他忽然拿起放在一旁的别花春水,起身悄无声息地出了包厢。
这幅由画圣花间问所作的《怯颜图》,到最后不出意外地落入了那出价四百五十万的男子手中,而万珍大会也至此终于落下了帷幕。
此时三楼的一间包厢里,一个身穿宝蓝华服,头戴金冠的青年坐在椅子上,他旁边站着一个沉默的中年人,手中抱着一只长匣,里面是那幅刚刚送来的《怯颜图》,青年望了望包厢下面,然后起身道:“……好了,事情已经办完了,本王也该回去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