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话要说。”开口的正是章善,虽然名字里头带个善字,却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要不是这身朝服,到真的像那些个街头打着算命的名头行骗的江湖术士。
不过还真别说,不仅是长得像,入朝为官之前章善还真是靠着给人作法术为生的,至于是不是骗子就不清楚了。
萧寂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章善还没开口先笑出声来,神色上写满了抱歉,“洪涝是小,而且现在应该还能赶上春耕的尾巴。现下陛下登基不久,国库想必也不怎么丰盈,臣也没什么本事,不像各个大人读过那么多书,想不出来什么能为陛下分忧的法子。横竖臣也没什么家人,这么多年来的俸禄就当充盈国库了,再加上些家底,大约能凑来二十万余来弄两。”
二十万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光是俸禄怕是远远不够的,然而没等别人开口章善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方才想必皇上也看见了,这件事儿臣和苏大人讲了,苏大人也觉得应当如此。只是今日苏大人似乎嗓子不利索,不方便开口。”
朝堂之上本应都是些文人墨客,却是偏偏出了一个无耻之徒。苏渊在一旁听着脸都恨不得绿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人没安什么好心,但是突然唱的这一出实在是有些猝不及防。
这不是摆明的来骗钱的吗。
苏家家底虽然丰厚,但是也经不起这么糟践。先是折损了大几千的兵马,再是往上上缴数十万两银子,过不了这一代怕是这个世家就这么得落魄了。
但是这个时候又偏偏摇不得头,毕竟方才章善凑过来是真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光是言而无信这一点儿就难以让他以后再金殿之上立足了。
自萧寂登基以来对他处处打压这件事情,哪怕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世世代代权高过主,不是谋反就是死罪。但是前者最好的时机已然错过了,后者……苏渊心里头还是清楚,萧寂暂时没这个胆子。
君无良臣,大约形容的就是萧寂现在这种境地。
如果现在顶着舆论硬是把这个口碑良好的百年世家铲除,相信百姓以及各方势力也不会让他这个皇位做的安稳。只要这边自己一死,想必下一场暴动也不远了。
毕竟在外人看来,苏家还是国之栋梁,而且皇上还是要靠这些个世家撑面子的。
若是早两年萧寂登基,苏渊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被打压到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的小儿子已经悄然成人了,只要再熬上些时日,总归是有翻身的机会。
“此事属实。老臣正有此意。”苏渊沉默了须臾,终究是开口了,这一开口倒是还配合着呛出一副沙哑的声音,“不过皇上,今日怕是还有一件事情……想必您也知道。”
前半句还让萧寂稍稍宽心了一些,但是后半句哪怕是苏渊不说,萧寂大抵也能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贼喊捉贼,屡用不衰的套路。
“臣自幼与大统领交好,这一次见着友人死的实在是冤,还请皇上交代一个公正。”
“朕自会明察。”下半句无事退朝还没说出来,却是又被苏渊抢了先。
“犯人既然已经抓到了,为何不就地正法。陛下他就是个祸害啊!”本来大家对事态的认知只停留于统领忽然暴毙,案子应是还毫无头绪的阶段。然而苏渊这么一说,倒是知道了原来连人都已经抓到了。
苏渊也是仗着萧寂不敢拿他如何,这种时候能多说两句便多说两句,不求别的,至少能混淆别人的视听。
本来事态已经封锁的差不多了,不求天/衣无缝,只求着消息传播的慢些。毕竟这一次萧寂有意要保住手上这颗棋子,自然是不会让他沦落为别人酒后闲谈的唏嘘。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寻到一颗愿意为己所用的棋子实在是太难了。早些时候见着楚长安的动作,萧寂觉得这些天的努力可算是没有白费。
果然这个年纪的少年,待他一分好他便能回报十分。你若是给他两分,他反倒还觉得自己欠你一分。
“国有朝纲,就地正法乃是粗鄙之举。嫌疑之人已经压往天牢,若是证据确凿,即日当斩。”
“不过苏卿怕是有所不知,昨夜那锦盒之中并未发现不妥,怕是大统领死于别因,还有待查证。”
☆、第二十一章
圣旨上说是关上三日,但是楚长安觉得自己已经在牢房里头度过了无数个春秋。
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楚长安不知道,但想必已经闹翻天了罢,也不知道这次小皇上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支撑的住。
其实说真的,真是对方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时候,楚长安觉得自己反倒是帮不上什么忙。
先抛开大的不说,光是宫闱朝廷之中这些暗处中的种种势力都是个问题,这一次勉强逃过一劫,以后若是想自保怕是都得费好些功夫。要是这样下去别说帮着萧寂了,能护住自己已经算很不错了。
而且再怎么说以前至少还有个具体目标能为之努力。毕竟九州安定国泰民安这种事儿,说来倒是比谋权篡位大气的多,然而却是虚无缥缈的很,根本无从开端,甚至连个头绪都没。
以往在北方的时候冷归冷,但好歹是干冷,而且身上多半也穿有御寒的衣物。不像现在,s-hi冷刺骨,再加上多日滴水未进,再是硬朗的身子骨也有些受不住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牢房的门才重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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