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给常锋和常绿喂下了□□。
常锋和常绿至今还记得杀手的那句话:“解开阵法,我给你儿子女儿解药。”
常飞龙答应了。
为了儿子和女儿,常飞龙不得不答应。
阵法解开的一瞬间,常绿忽然抄起了地上一把剑。
她还不曾跟父亲学过武艺,可每日都看家中长辈练剑,将招式记在了心头,而今盛怒之下使出的这一剑竟也有模有样。杀手没想过一个小孩子会突然出招,慌忙挥出一掌,没控制住力量,常绿已跌落至万丈悬崖。
悬崖下是长河。
常绿最大的幸运,是她在三岁时就与父亲学过游泳。凭着对父亲与兄长的思念,她努力地游上了岸。
上岸后又怎么样?
看不见了!
常绿惊恐地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是一片漆黑,没有色彩,没有图画,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个六岁的盲眼小姑娘,独自待在河边的树林里,和等死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小姑娘在树林里遇上了一个陌生的好心叔叔,或许她就真的死了罢。
陌生的好心人待她很好,给她买了新衣服,带她去吃好吃的,送她到了常府——只剩下了满院尸体的常府。最后,到了分别的时候,还给了她许多的银两银票与干粮。那期间,常绿问过无数次好心人究竟叫什么名字,好心人的回答始终只有一句:你不需要知道。
常绿牵住了好心人的衣角,歪着头,甜脆的声音带着感恩:“那让我摸一摸你的脸罢。这样我就能记住你了,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会报答你的。”
她摸上了那个好心人的脸颊,摸得很仔细。
好心人离开了。
半日之后,在崖下寻找妹妹许久都找不到已然绝望的常锋回到常府,一眼见到了蹲坐在门口的常绿。
两个劫后余生的孩子的双手握在了一起。
又是六年的时间过去,报仇与报恩,这成了他们心中最最重要的两个念头。
铁手忽然很想抱一抱眼前这两个孩子。
他拍拍常绿的肩,也拍拍常锋的肩,旋而问道:“那个好心人只帮了你一会儿就走了,你不怪他吗?”
常绿很奇怪,摇摇头反问:“怪他?为什么怪他啊?如果没有那个叔叔,我早死了。他和我不认识,他本来就用不着帮我的。”
铁手真诚地笑了,道:“你说得对。”继而伸手对着常锋比了几个动作,都是常锋常绿方才教给他的,虽然铁手只学了不过半天的时间,然而他的智慧已让他将这原本独属于常锋与常绿之间的手语学会了大半,“小锋,是谁救的你?”
常锋也立刻比着手势:“他要给我喂解药吃,可他们害死了我爹爹,我不肯吃,我想陪着爹爹一起死。我还问他们到底是谁,他们说他们都是浮生楼的杀手,杀我爹是拿钱办事。后来,从爹爹的阵里走出来的一个坏人强逼着我吃了解药,但我还是趁他们不注意吐了出来……”他陡然停顿了手势动作,拳头紧紧握着,半晌后才又比,“之后我就再说不了话,他们把我留在了我家。”眼泪似要从他的眼里流出来,他强忍住,“我宁愿陪着爹爹一起去死。”
浮生楼不杀小孩子的规矩始终没破过。
可对一个小孩子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比杀了他又好多少呢?浮生楼绝不值得感激。
铁手倏地握住了常锋不住颤抖的双手。接下来的话铁手没有比手势,而是一边写,一边说;写给常锋看,说给常绿听,“不要想着去死。令尊泉下有知,是希望你们能活下来的。你们只有活得很好很好,令尊才能欣慰,你们才能为令尊报仇。”
常锋睁着大眼睛,直直看着铁手和冷血。
冷血将那把生锈的匕首递还给了常锋,随而写道:“拿好,不要再掉了。”
常锋忽地心头一动,对着冷血比了几个手势。适才冷血一直忙着打家具,遂没空去学那些手语,此时也看不懂常锋是什么意思,只得将疑问的目光投向铁手。
铁手见状却是笑了,很欢悦的一个笑容,道:“他说这把匕首是他以前捡的,早生了锈,他平时用来削野果都不好用,你刚才切木头的时候怎么能那么快?”说完转头看向常锋,一拍常锋的脑袋,故意板起脸,手语道,“怎么能用生锈的匕首削果子呢?万一吃了生病怎么办?”
常锋眨眨眼,有点迷茫。
冷血扯扯铁手的袖子,道:“二哥,你跟他说,大楼里的匕首很多,他若想要,我回京以后送他一把锋利的。”
铁手点头道:“行。”充当起了传话的。
常绿在这时开口:“冷叔叔。”
冷血柔声道:“什么事?”
明明知道常绿看不见,但一旦在她的面前,冷血总是会露出最柔和的表情。
常绿道:“冷叔叔你之前说杀秦万得保证做到万无一失、不露痕迹。那杀浮生楼呢?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露痕迹?”
或许,在她心里,那些她曾亲眼见过的恶魔,远比秦万更可恨。
冷血沉吟了有顷,寒气从他的语音里逼出来,他徐徐道:“杀浮生楼,用不着做到不露痕迹。要杀,就光明正大杀。”
常绿被冷血的语气吓了一跳,半晌道:“光明正大地杀……我做不到啊。”
冷血的口音依然冷,道:“之前我说,你们想要杀秦万,须做到不露痕迹。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如此。恶人,恶贯满盈需要偿命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