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支柔美而悲伤的曲子,但和她听过的《夜莺》不一样,并不以悲伤为主调,更多地由柔美而缱绻的音符组成,像在恋人枕边的低喃,又像甜美而虚幻的梦境。维奥列特轻轻地拨动着琴弦,琴声原本显得有些单调,却被他的歌声奇妙地中和了,变得清澈而优美,处处都是动人的细节。
她看见诗人闭着眼睛,浅色的睫毛掩住了他漂亮的眼珠,像只翩翩振翅的蝴蝶,仿佛不经意间就会乘着这动人的声音飞走。他不知道所有人都在凝神听这支歌,随着他弹琴的动作,一缕红色卷发从他肩上滑落,像朵被风吹落的桑德拉石兰,轻轻落在他袖口露出的手腕上,美得惊人。
这首歌美得像个缱绻又甜美的梦,而他整个人都沉浸在梦境中,和这支曲子合为一体。
“……是你写的吗?”
琴弦最后的颤动停止后,过了许久,布蕾妮轻声问。
“是的,我在很久以前写的了。”维奥列特笑了笑,眼里有些怀念,“虽然不太完美,但也许它会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作品。”
少女摇了摇头,并不认同他的说法:“很木奉的曲子,我……好像听懂了什么是喜欢。”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她似乎认识,又觉得有点陌生,在这支不长的曲子里像听到了一个漫长而美丽的梦。
她开始有些相信维奥列特的说法了。
“那就好。”
诗人朝她微微颔首,收起了自己的琴。
他们在马勒迪兹的住处留了一夜,补充了食物和淡水,也给布蕾妮留了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自己的去留。
“说实话,不过是个爱做梦的小姑娘,打晕带回去丢在城门口就好了,你干吗对她这么好?”霍奇觉得维奥列特很反常,“她又没给你付钱,莫名其妙。”
维奥列特难得有耐心地边洗脸边给他解释了一下:“少女心事是美妙又珍贵的东西,一辈子可能也没几次,让她这么稀里糊涂地错过有点太残酷了。”
像布蕾妮这种姑娘,如果不离经叛道地出走一次,很可能一生都体验不到什么是冒险和恋爱,花一样的美貌和聪明才智都只能消磨在小小的亚索城里,最终变成无用的枯枝败叶。既然遇到了,如果能帮上点什么,他不介意多费些心思。
他洗干净脸上的膏状物,用软布细细地擦干,然后松了松束起的头发,想起了另一件事:“布蕾妮只是个爱做梦的小姑娘,这点我不反对,不过我倒是对她说的法师有点好奇……亚索城附近怎么会突然来了施法者?”
他们被马勒迪兹安置在另一个储存食物的干燥山洞里,和布蕾妮不在一起,说话也方便很多。伯尔金斯照旧去了外面巡逻,只剩其余四人在,于是维奥列特把脸上的伪装彻底洗掉了,顶着自己原本的脸开始跟佩特拉讨论那位神秘的法师先生。
在决定来亚索城之前,他们事先对这附近的情况做过一定的调查,并没有听说附近有施法者出没,无论术士还是法师都没有。正如布蕾妮所说,亚索周边近十年来一直是农业发展为主,并不出产珍稀矿石和魔兽,为什么会有施法者到这里来?
而且在维奥列特看来,布蕾妮除了比普通人更聪明漂亮以外并没有更多的特别之处,但那位法师先生却说要收她做自己的学徒……要么是他实在很缺学生干杂活,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佩特拉,后者也说了些自己的猜想,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但他们不打算继续在这里逗留了,无论布蕾妮愿不愿意回家,他们想摆脱她父亲的追踪就得把她带回去。至于那位神秘的法师先生,如果他真想要收布蕾妮做学徒,亚索城也不会是什么阻碍。
“看来这里会有更多麻烦,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最后,他只能边擦脸边这么结束了谈话。
佩特拉点点头,等他彻底完工才提醒道:“有人在等你。”
维奥列特愣了愣,后知后觉地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等他发现打水回来的伊莱恩一脸诧异地站在洞口时,无法加入话题的霍奇已经勾肩搭背地凑到了年轻人身边:“你要学会习惯,这家伙每天都要换一张脸,有时我们一觉起来还会发现身边躺的是女人——”
“是我的错,总让你误会然后一大早就得出去解决问题是不太好。”维奥列特面不改色地开了个带颜色的玩笑,然后低头收拾自己的瓶瓶罐罐,刻意等霍奇嘟囔着走了才抬头去看站在原地的伊莱恩,朝他露出个笑容,“如你所见,这才是我原本的长相。”
年轻人慢慢地走进山洞里,在他面前站定。
他长得很好看,维奥列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这么觉得。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间,还带着点青涩的英俊,清爽的黑发和蓝眼睛和他非常相衬,像神赐的礼物一样合适,也是诗人喜欢的类型。或许应该说,很少有人能抵挡这种天真的热情,他天生让人难以抗拒,维奥列特当然不是其中的例外。
伊莱恩看人总是很专注,在昏暗温暖的篝火照映下被这样望着,诗人难以避免地觉得有些心动。
“维奥列特,”他听见年轻人这么叫他,带着点犹豫和试探,声音柔软,“我……可以靠近点看看你吗?”
第9章 布蕾妮的项链·九
维奥列特怔了怔,让开了自己身边的位置,让他坐下。
“抱歉,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