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奇。”展昭平静地抬眼看着智化,“你能知道我们的暗号,说明高层出了问题。”
“高层之间从来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样问题一直都存在,区别只是有没有浮出水面。”
“你是要救我?”
“这首词只要登在报纸上,你立刻会看到来取你命的南京军法处便衣。”
“我不能中途放弃。”展昭扣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赵虎的线断了,我要申请继续完成任务。请你给我提供电台,我要直接和高层对话。”
“我拒绝。”智化施施然坐下,“我是和你的组织合作,不是和你。我不能为了一颗弃子违反纪律。”
展昭澄明的眸子看了看智化,泛起微笑:“你急着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你拒绝继续合作?”
“我的线没有断。”智化望着展昭,“我希望你能为我们工作——你说过,你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尽一个中国特工的职责。”
“连这句话也有人报告给东条君了。”展昭冷冷说道,“原来我一直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策反你是上级交给我的任务之一。”智化缓缓坐在桌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考虑给庞吉施加压力,让他收回对你的处决令。”
展昭按按跳痛的太阳x,ue,浅色唇角勾起冷笑,语速并不快,但字字有力:
“智化你听着,对于高层中的某些人而言,我杀你和杀白玉堂有同等价值。如果我想把你当敌人,现在你要考虑的最重要问题就不是拿处决令来威胁我,而是你自己怎样从我手里全身而退。”
智化握拳,手心里冷汗涔涔,沉默地听展昭继续说下去:
“但是现在日本人酝酿y-in谋,我无暇顾及自己人之间的界限问题。既然我的上级不容许我解释,你能来通知我一声也算是尽了在日本同窗七年的情分。我必须完成这次任务,你若愿提供援手,我求之不得,你若不愿,请你至少不要从中阻挠。”
智化苦笑。
“我继续帮你,以我个人的名义。明天我派车接你去陆军医院,你看到我的手令,跟着去就是。”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握住把手,低声说:“如果我认为违反纪律是对的,我和你一样,不怕惩罚与死。”
展昭沉默一霎,忽然问道:“你父亲还好吗?”
“他?”智化无声地笑了笑,“三个月前就死了,诊断书上写着呼吸系统衰竭……其实如果我不拔掉氧气管,他还可以再多活几年。”
展昭没有再说话,智化走出去,门无声地关上了。
展昭心中叹息,智化心中的恨意,不但没有随着他生父的死而消失,反而因为复杂的罪恶感而加重。他不能不为这个本不应该来到世上的孩子而深深悲哀。
第二天上午,智化再次来到玉林客栈,一个人敲响了展昭的门。他甚至产生一个荒诞的念头,希望展昭已经悄然离开,御猫已成弃子,以他的生存能力,完全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安静地活下去。
然而间隔五长三短的叩门声之后,门意料之中地开了,智化走进去,把门关上。
“我真希望你走了。”智化叹气,眼中透露出极其少见的一丝悲哀。
“在我个人有幸得到和你的合作机会之后?”展昭微笑,“我一度以为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特工,在看到你这样的眼神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