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静默中,幻玄身子似是动了一下,顿时,风消,雨散,晨光熹微,有久违的淡淡暖意。
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幻玄右手搭立着的纯阳剑剑身上流动蒸腾着的淡淡神光,竟一点,一点的褪去,露出了世人从来没见过的真容。
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怔住了,目光愕然,蓦然间瞪大了眼睛。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柄极为平凡的铁剑,平凡到甚至在尘世中也随处可见。
任谁也没想到,幻玄手上的纯阳剑,甚至连寻常法器也算不上。
随着纯阳剑最后一点光芒的褪去,幻玄缓缓睁开了双眼,默默地看着这柄伴他走过无数风雨的剑,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慢慢的松开了手。
在点点如霜似雪的银白微光中,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中,但见纯阳剑一声轻轻裂响,如断冰削雪,清音回荡,在幻玄面前,如砂石风化成粉,一点一点化为细微得几乎难以肉眼看见的烟尘,停留在风中,若有灵性般绕着这样男子的身影飞舞几圈,风声轻泣,如倾如诉,最后依旧带着深深的眷恋,随风远去,消散在茫茫天地间。
而幻玄耳两鬓之上,不知怎么,竟缓缓现出了一丝风尘之色,双鬓长,淡淡霜白,轻轻飘动在风中,短短一瞬,染白了人生多少岁月。
沈诗脸色霍然微微白,紧紧抓住了宋远知的手臂,连呼吸也变得颤动起来,宋远知亦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师父,这个从来在他眼中高大若巍峨大山的男子,平生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沧桑之色,但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真实和亲切。
陆凌轩看着幻玄的背影,嘴唇微动,忽然间竟是热泪盈眶。
他脸上神情变幻,似激动,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伤怀,最终千言万语,都压入深心,忍不住低头,只静静唤了一声:a;
幻玄默默目送着风吹的方向,半晌过后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洒脱,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的小徒弟陆凌天长得一般无二的少年,微笑道:a;痴儿,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又何须介怀。a;
a;陆凌轩颤声道。
a;有些人,活了一辈子,自以为能看透,却什么都不懂,终究一无所有,但有些人活了那么几天,却因为心中有无法舍弃的人,放弃了所有,却都什么都懂了。a;
陆凌轩心中一颤,猛的抬起头来,此刻的师叔,没有了那令人刺目心惊睥睨尘世的剑意,浑身上下看去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异样,但却透出别样的气质,尤其是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平淡而安静,清晨的阳光星星点点的落在他的身上。
这一刻,双鬓微霜,一袭白衣的幻玄,宛如一朵白莲,在群山之中遗世孤立。
那是一种极难言喻的感觉,就是不远处的众人,也明明感觉到幻玄似乎比以前多了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却是无法说出来。
陆凌轩在轻轻吹过掠起衣衫一角飘动的山风中静静站着,默然无语,脸上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片刻后,他吸了一口气,什么都不说,只再次的,正式的深深地往这个男子躬了一礼。
宋远知和沈诗相视一眼,忍不住走了上来,走到幻玄面前,还未说话,已是泪眼朦胧,看到幻玄忽然微白的鬓,沈诗是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幻玄看着自己这心仪女子的女儿,目光一刹那间变得无比的柔和,回想起沈诗的母亲与自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轻轻的伸出手,抚摩着沈诗的头,又朝一旁静静站着的宋远知点了点头。
随后目光落到天边,眼中微起涟漪,微笑道:a;
众人闻言一怔,幻玄笑而不语,只是目光静静的看了远处一眼,随后背负着双手,道袍轻拂,只是一步踏去,就已经身在远方,慢慢消失在宁静的山岚晨雾之中。
a;沈诗不禁叫了一声,可转眼间,幻玄却是去的远了。
就在众人有些茫然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半空之中,默默地看着幻玄离去的方向,众人心中一惊,火云阁李弘几人却是又惊又喜,不禁叫了出来,来人赫然是薛庭。
只是,李弘等人脸色忽然一变,有些愕然地看着这位师尊,薛庭脸色似乎有些苍白,身上衣裳也有几处血迹斑斑,看去竟是受伤了。
a;李弘惊呼一声,众人也是脸色大变,这位火云阁长老,可是与幻玄齐名的人,这世间还有谁能伤到他?
薛庭却是浑然没有听到的样子,他远远凝视着那个早已远去的身影,脸庞上的神色,却不知是悲还是喜。
许久过后,他在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面上终于现出一丝怅然若失,喃喃自语llp;
a;就算你一身道行仍在,可你既然放下了手中的剑,那也意味着不再拿起它,或许说,这个天地,再也容不下你的剑了。a;
a;你倒是洒脱,果然这才你啊,幻玄,这方面,我始终不如你啊。a;
a;
他默默抬头,看着头顶天光熹微的青冥。
a;这个世间,今后还会有你这样的人,这样的剑么ll;
。。。。
陆凌天的脸色不由的沉了下来,心思也提了起来。
此人计划周密,组织能力不低,更是心狠手辣,自己不小心,恐怕会被他当成棋子使用,但如此一来,陆凌天更加肯定了此人在火云阁内绝非那些普通弟子的念头。
a;心中冷笑,陆凌天的目光之中,一丝微不可查的寒意闪过。
想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