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从未有过的奇特共鸣,通过手中剑和剑徒达成了统一步调,马修脑里霎时明白了很多东西。
日轮千阳不是剑术具现本身的能力,它是一种启封的咒言,就如同咒语启动巫术一样,日轮千阳就是剑术具现的壳。
唯有开启这一层奇妙的壳,才能展现出里面真正的威能。
以前马修都是吼着日轮千阳,乱劈乱砍,其实只是拿了一把剑鞘在战斗和肉搏,里面的剑却是根本没有拔出来。
日轮千阳本身是剑术具现的容器,它是拨开那扇门,触碰到里面象征之物的关键。
以这副壳作为承载,容纳具现化象征,才能将这种原本抽象化的力量为人所用。
简单来讲,日轮千阳的壳,就是开启剑术具现之中往前形态的口袋,从这副剑鞘里能拔出不同形态的剑术具现,才是真正的用法。
活着的剑徒,就是这么使用日轮千阳的。
马修双手正面握持剑柄,十字形剑镡上剑刃斜斜指向前方,这个姿势固定而沉稳,浑身魔术回路的肌肉记忆反应精准而迅速。脚下则是不紧不慢地朝前移动,始终保持剑尖斜指向上,和头颅、脖颈重叠为一条线。
动作上毫无任何花俏,非常实战。
马修脑子里甚至反射出各种相关的魔术回路记忆——不论对手从什么角度攻击,剑礼都能很好地挡格,上挑,下压,刺击。
这即是剑礼。
持剑以告,剑士礼仪。
暴君双目凝视,空气再度冻结起来,摄魂能力发动。
马修持剑手开始轻轻晃动,十字剑不断轻轻挥舞,上撩下刺,以看得见的剑斩开了那股看不见的控制之力。
这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比马修思维还要在暴君面前,双手持剑,重心稳固,肩胛上的贯穿伤变得无关紧要。
等阶差距在象征蕴含的权能力量面前,仿佛也黯然失色。
不过这并不是剑礼的完全形态。
马修身体跟随记忆行动,站定后,剑尖朝上:“剑礼,看剑!”
手中剑突然一瞬间变得虚幻而缥缈,仿佛刹那间化作了某种难以直视的雾状物,隐匿在某种空间盲点,哪怕一直努力凝视他指铠握住的剑柄前方,也仅仅能看到一团扭曲的空气,剑身仿佛融化成周围气体的一部分。
马修这时候也有点慌。
剑礼包括两个部分,一是持剑以告,二是剑礼看剑。
这看剑就是从“日轮千阳”里拔出一把剑术具现之剑来,但按照剑徒身体往日记忆,能拔出什么剑,是随机的,他也无法控制。
剑术具现并不是不为人控制,而是一种从抽象转化为具象的象征容器,里面的形态变幻万千,唯有拔剑之时,即是看剑,才能确定一种固定姿态。
马修心里祈祷:来个给力的,求你了大哥,求你了,真的……
暴君却没有任凭他演示完整个流程。
这头古神鲜血孕育的生物张开双翼,膜状翅膀上睁开万千赤瞳,一股神秘的力量辐射笼罩周围。
地上爬行的塔佐蠕虫,依旧与蚁狮互相撕咬的泰森,被风吹动的沙子,每一个动态都在被拉长,被放缓。
马修也不例外,再次身体变得僵硬,意识缓慢。
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ob位。
身体依旧在动,可完全是以剑徒的惯性,以及日轮千阳·剑礼的施展为机动。
这种诡异的意识剥离让马修心里更是没谱。
按照暴君的增益描述,“灾厄时间”会污染剥离敌人的意识,将其意识拖入翎毛回路里储存,彻底变成行尸走肉。
几乎是意识层面的直接打击。
前面持剑以告时,马修的剑徒之身被象征的权能包裹,短时间处于一种百毒不侵的状态,可这个过程持续到看剑时,就完全收缩,回到了手中剑。
整个过程也可以看成是,前面是均匀分布,后面集中量变成质变。
马修头疼,早知道一直保持持剑以告的姿态,还能保持一阵子分庭抗礼。
不过持剑以告的动作完全以惯性生成,马修本身并未完全掌控,所以这种后悔也是不成立的。
如今的剑徒,就是一个被开启名为“剑礼”指令的战士,马修无法微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流程……
马修只觉得自己意识越来越薄弱,一种窒息般的缺氧感充斥着脑海,思维变得缓慢,表达和思路都没法形成,脑子里有很多碎片,但就是没法拼凑起来。
突然,那些碎片一下子又活过来。
马修如同一个重新浮出水面的溺水者,大口大口呼吸着正常思想的空气。
他手中剑也终于显出其真形。
它通体光滑如镜,银白闪亮,拥有一种优雅又昂贵的金属质感,剑身清晰地映出暴君巴吉里斯克庞大壮硕的身躯,以及体表反射虹光的魔幻鳞片。
让马修一愣:水银剑?
剑徒意识湍流内接收到相关记忆。
这把剑被剑徒叫做“镜之剑”,不具有攻击性,却能挡格和反弹敌人的攻击,攻击它犹如攻击镜中之人,只会伤及自身,是一种非常古典的不伤人之剑。
马修心里狂喜。
镜之剑进攻能力完全没有,却是这时候他最需要的武器类型!
马修心里琢磨,既然灾厄时间都能完美挡格,那么就有了僵持战的资本。
暴君不再能够直接决定生死。
他抬头一看,整个人愣住了。
暴君巴吉里斯克竟然钻入沙海地下,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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