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童子“哼”了一声道:“我觉得他这样挺好,这几百年,玉山哪个妖怪不是被他管得安安生生,比过去太平了不少!倒是你,得道没两年,六根未净,凡间好大喜功,趋炎附势的恶习倒学了个十足十!”
蓝衣童子怒道:“你也不过是分得了他些供品果子,就这般嘴脸,好意思说我!”
青衣童子勃然大怒,两人剑拔弩张,扔了扫帚拂尘,那阵势竟像要打起来!
赵烈看得目瞪口呆,却听门外有人道:“不得无礼!在外人面前,好不知羞!”
两个童子一惊,齐齐向赵烈看来。
一个白发老者,身着白袍,走将进来,骂道:“赵公子在这,你们这般互相谩骂,成何体统!”
蓝衣童子抢白道:“师父,他又看不见我们!”
老者道:“糊涂!怎么看不到!你才成了几年j-i,ng怪,碰上个有灵x_i,ng的,看到你还不简单!”
说罢,向赵烈行了个礼道:“赵公子,家徒无礼,见笑了。”
赵烈忙还礼道:“哪里。”
老者笑道:“我是榆塘土地,张大人昨日连夜离任,我带两个徒儿来打扫下他旧邸,好巧竟碰上公子。两小儿吵架,公子耳闻目睹,定有灵x_i,ng,身上带着仙家东西罢?”
赵烈想起怀揣张衍给的笔,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老者说:“能与我看看么?”
赵烈想他是仙家,也不好推托,便拿了笔给老者看了看。
老者看了看笔,便还给他,道:“这个张大人,真待你不薄!这笔是他在天上做文官时持的,出五色,墨纯而香,永不竭尽,后来下界,随身也只有它一样,竟舍得给你了!以后他拿什么画画?”
赵烈有些吃惊,问道:“张公子到底是为什么被谪?”
土地摇头道:“也不过是些官场中事,你争我斗,上界如今风气大不似从前,我是有些心灰了,不提也罢。张大人为人清淡随和,还是受到牵连,不过到底是在玉山,人杰地灵,也是个好去处!杨冕那后生家,苦缠不休,竟闹到庙里来!害他让上面那些抓住把柄……不过,缘来缘去,冥冥中自有注定,也不好说。”
赵烈觉得土地和张衍说得都十分玄乎,来龙去脉一蹋糊涂,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低头不语。
土地突然问道:“赵公子既然还能来看张公子故邸,是不是也想去江阳看他?”
“啊……”赵烈知容不得他犹豫,虽相见之日不可期,但还是问问为妙,便道,“我一介凡人,如何见得张大人?”
“卧龙山主道上有一块无字碑,你拿此笔在上面敲三下便是。”
道别了土地,赵烈回到家中,正逢父亲找他,他慌忙往父亲房里去。
赵老爷问:“明年就要大考,你不在家温书,却是到哪里去?”
赵烈道:“读得烦闷,出去走走……”
赵老爷道:“我听人说你在墙外和杨先生窃窃私语,可有此事?”
赵烈道:“杨先生曾是赵家座上宾,如今我们总不能因他失势而就此不理罢?”
赵老爷脸一沉:“你知道他是因为和他徒弟闹出丑事来才有今天名声的罢!你有什么事不能堂堂正正地说,非要这样偷偷摸摸,若让人再看见,不免落人口实!”
赵烈自知理亏,只好不答。
“去换身衣服,等下和崔家一起去听戏。”
“是。”赵烈咬牙答道。
第八章
崔家搭的戏台上,演的是《牡丹亭》。
赵烈心里只想着张衍,巴不得现在就去江阳,就算不叫他出来,看看那无字碑在哪也好。不过他要来见,自己也不知给那不解风情的呆子说什么好!一面想认命,一边又不甘心。
素素在对面边听戏,时而似不经意地看他一眼,更让他应付得好生烦恼!
刚才问赵毓来不来,他说“顾先生不去我便不去了”,童言无忌,让他又羡又妒,赵煦倒是来了,却真的只是在听戏,并不和自己说一句话。
台上旦角亮嗓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他不禁心内叹道:果然是“良辰美景奈何天”。
崔家老爷夸耀道:“这可是京城最有名的旦角,我好不容易才把她请了来!”
赵家当然一派附合。赵老爷一边笑一边使眼色给赵烈,让他和素素说点什么。
赵烈心中早就十分抑郁,哪有心思迎合,这时更打不起j-i,ng神。此时灵机一动,起身说出去一下。却径自绕到戏台后,和戏班领队的交代了几句,领队哪敢待慢,自然照办了。
赵老爷正心焦不知赵烈跑到哪去了,把素素一人晾在这里,却见台上戏子谢了场,纷纷回到后台,一班c,ao乐器的也换了个曲子,一听,竟是《玉簪记》!一看崔老爷,也是一副大出意料的样子。
只见一个旦角走向台前,粉面凤眼,眉如翠羽,腰若束素。只见“她”婷婷站定,缓缓唱道:
“
你是个天生后生,曾占fēng_liúx_i,ng。无情有情,只看你笑脸儿来相问。
我也心里明白,脸儿装狠,口儿里装硬。
待要应承,这羞惭,怎应他那一声!
我见了他假惺惺,别了他常挂心!
我看这些花y-in月影,凄凄冷冷,照他孤另,照奴孤另……
”
虽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