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拿在桌子下握住他的手:“尤利乌斯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要担心。”
果然,约拿刚刚说完这句话,尤利乌斯陷入了沉默。这可怕的沉默不知道是在像阿利多西施压,还是在说服他自己。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想,你该见见另外一个人。”
他拍拍手,有两个人从花园后方的长廊走了过来。杜乔定睛一看,是圣朱斯托修道院的副主教和诺尔。他的目光重心不自觉地放在了诺尔身上,诺尔的状态看起来比上次好,j-i,ng神恢复了清醒,脸上也增添了血色,只是仍然骨瘦如柴。杜乔猜测他应该在戒酒期,离开了酒j-i,ng身体开始恢复,不过距离完全健康可能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两人向教皇行礼,副主教将诺尔带到阿利多西身前。阿利多西此时的神情冰冷而僵硬。
“陛下,这位是诺尔先生,就是粉笔画上的那位先生。”副主教说。
教皇睨了诺尔一眼:“你有什么可说的?”
在回答前,诺尔和杜乔的目光撞在一起。杜乔朝他微笑,但对方没有回应,他们之间的交汇瞬间即逝。杜乔听到他说:“陛下,我要说的是一件和刺杀商队没有什么关系的事。阿利多西曾经和我的感情非常要好,我还在他的公寓里住过一段时间。许多范低昂的大人物都来公寓里做客,他们寻欢作乐,其中有一位是梵蒂冈的占星官。有一天晚上我听到他们酒后的对话,阿利多西希望这位占星官告诉陛下您,罗马的星象不好,这是因为有一颗凶星在影响整个局势,凶星如果长期存在会给罗马带来厄运。他们分别的时候,占星官拿到了一笔钱,至少有一百杜卡特,经过阿利多西的男仆亲手递上去的。”
他说到这里,喘了口气,继续解释:“我一开始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因为我不关心星象,也压根不相信那玩意儿。但是后来我发现他们来往的次数非常频繁,总是在一起玩乐,每次总是说差不多的话,于是我好奇地问过一次大人(阿利多西)那颗凶星是什么意思。大人说,凶星代表着一个人,是能让他升官发财的重要命门……”
阿利多西打断他:“你哪里来的证据污蔑我?”
诺尔没有理会,拔高了嗓音继续说:“陛下,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打听这些消息也是有理由的,大人他心狠手辣,即使对待自己的亲信也毫不留情,他身边的人更是常常更换。如果哪天他觉得我知道的太多而痛下杀手也很正常,于是我暗地里搜罗他害人的证据,希望有一天能够用于自保。后来我救下一个他豢养的骑士,那个骑士去做追杀任务失败,害怕被惩罚而逃走。我因此知道,大人经年累月地用这些骑士监视着一个流放山林的猪倌,这个猪倌是陛下您的孩子,也就是大人口中所说的凶星。”
阿利多西表现得很沉默。诺尔补充道:“至于证据,大人豢养的骑士都有名册,这个刺杀商队的骑士究竟是不是他派遣的,只要到他帕维亚的主宫里搜罗出名册对应上名字就可以知道。他贿赂占星官的账簿应该也有,都是可以查到的。我可以以我的生命发誓,佛朗西斯科·阿利多西,帕维亚的枢机主教、梵蒂冈的财务官,不仅犯有非法贿赂罪,而且欺骗教皇、陷害贵族、滥用暴力,是个穷凶极恶、艰险狡诈的罪人,请陛下您决断。”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在场所有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尽力消化他这个惊人的秘密。
杜乔也很震惊。诺尔不知道那个猪倌就是约拿,所以他以为他说的这件事和刺杀商队没有关系。可实际上,正是因为阿利多西害怕多年来谋害约拿的罪证被暴露,才会不顾一切刺杀商队,为的是置约拿于死地。这样一来,之前所有的事情——洛特先生的假颜料、陷害杜乔入狱、卡利尼之死等等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卡利尼的那张小纸条也能证明这些罪行。
想到这里,杜乔心酸地握住了约拿的手:“如果我能早一点来罗马就好了。”
约拿收紧手心,表情沉痛没有说话。他的命运已经被揭开,残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要接受真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此时实在是无法维持笑容。
这时,尤利乌斯迈开了脚步,他两步急走到阿利多西前一把揪住好友的头发猛地把脑袋往后扯,这位老教皇突然发起怒来力气也不小,阿利多西脸色骤变,发出惊恐的叫声。
“c,ao`你妈的!”尤利乌斯骂道:“我`c,ao`你妈的,你这个贱`货!”
他一边说一边在阿利多西脸上扇巴掌,把这个枢机主教打得求饶唉叫。
秘书官见状不好,连忙上来劝说,把老教皇拉开:“陛下,陛下您别这样……”
只有约拿维持着冷笑旁观这三个人。
“还要让一个婊`子来告诉我这种事情,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尤利乌斯气喘吁吁地说,秘书官架着他的胳膊,他就抬起脚往阿利多西身上踹:“把你杀了拿去喂猪!”
阿利多西吓得两腿发颤,他从没见过教皇发这么大火,从前尤利乌斯对他极好,这是当然,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好呢?可教皇翻起脸来也毫不犹豫。
约拿终于开口了:“你还是自己把后面的事说完整吧,说不定你编出点什么悲惨的苦衷来,你的教皇陛下会体谅体谅你,又收回旨意了。”
阿利多西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狞笑:“你以为他在乎你吗?你以为他在乎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