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们只是彼此生命中无足轻重的过客,或许他们就此结识,成为好友……
但在今夜,他们都不曾考虑未来如何,只在扮演着对方的倾听者。
苦闷和愁绪,都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走一个!”
江北笑着和孙轩碰了一下酒瓶,各自牛饮了一大口。
孙轩继续说道:“别看我年纪小,其实今年已经是我外出工作的第十年了,前五年,我出苦力,干累活儿,没攒着钱不说,还吃了不少亏,甚至手指头还受了伤。”
说着,孙轩把右手平摊在了江北面前。
他的右手食指和大拇指都短了一小截,很不协调。
“你这……怎么弄的?”江北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在老家,他曾经也见过因工作而受伤至残疾的人,但自从上了大学,身边接触的人中,便很少再有这样的人存在,更何况是一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小的。
孙轩洒然一笑,无所谓道:“当时我在鄂尔多斯做电工,给工地配电箱压铸元件,每天都要压几千个,当一个人机械式的干一样工作,就会麻木。”
听到这儿,江北问道:“然后你就分了神?”
孙轩点了点头,苦笑道:“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当时我分神的原因,只是在考虑中午可不可以不在食堂吃了,出去吃点儿好的,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机床上已经多了两个手指甲,在一低头,手已经受伤了。”
孙轩说的轻松,江北听得却很难受。
十指连心,那种疼,想想都可怕。
“那个时候,第一时间我的手上是没有感觉的,一点儿都没有,大约过了10秒吧,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指断了。”
“然后呢?”江北眉头皱在了一起问道。
孙轩仰头把瓶中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吐了口气说道:“然后就去医院呗,人家医生早都见怪不怪了,一手拿着一瓶碘酒,另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直接朝着伤口倒碘酒消毒。”
江北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了“嘶~”的一声,仿佛受伤的是他一样。
“疼啊,真tm的疼,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疼,可是旁边那女护士还在那儿看着呢,我一个大小伙子也不能哭啊,只好硬挺着!挺到最后,我的胳膊都抽筋儿了!哈哈,现在想想,我当时真是傻b,手指头都断了,竟然还惦记着人家小护士呢……”
孙轩的笑容很夸张,以至于江北觉得那并不是在笑,倒像是另一种哭。
他也学着孙轩,一仰头干了瓶中酒,豪迈道:“上酒,今天我请客!”
孙轩笑道:“不醉不归?”
江北点了点头:“恩,不醉不归。”
等孙轩取来了酒,两人的“故事会”继续开始。
“后来呢,你就不干了?”江北无比好奇的问道。
孙轩摇头道:“没,当时我休息了将近四个月吧,好在老板还算讲良心,虽然我不能工作,但还是给我开着工资,一直到入冬之后我才回了老家。”
“工伤,他肯定要负责的!”江北皱着眉说道。
“没有那说法,这事儿怎么着也怨不着人家,只怪自己溜号了,虽然后来也有人告诉我,从法律上讲,老板给我开工资天经地义,但我到现在还是得感谢人家。”
“家里人看到之后……”江北没纠结在工伤责任的问题上,换了个问题问道。
孙轩又喝了一大口,黯然道:“这事儿从一开始我就没告诉家里,到家之后也尽量藏着右手,可我妈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是她第一次哭的那么伤心,我爹他们两个闹离婚的时候,都没哭成那样。”
不等江北说话,孙轩红着眼睛,动容道:“说实话,我挺自责的,出去打工一年,钱没赚多少不说,反而还把自己手搞坏了。回来之后吧,还要让父母为了自己掉眼泪,那种挫败感和内疚感很打击人。”
“那年你多大?”江北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轻声问道。
“当时还没成年,过了年应该是18岁。”孙轩仔细想了想,最后才确定的说道。
17岁那一年的年末,18岁还没开始。
在这样的年纪,江北在紧锣密鼓的学习着知识;而孙轩已经断了两根手指。
两个人都来自边陲的小城市,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后来呢?”江北挺好奇孙轩后来的故事,如果只是这样,也不足以让他一个内蒙农村出身的孩子跑来大理当老板。
说到这儿,孙轩的情绪好了不少,笑道:“后来的事情其实要顺遂很多,也可以说风雨之后见彩虹吧……因为手的原因,我短期也干不成之前那种力气活儿,机械式的工作更是不敢再碰,所以就接触了入门门槛比较低的销售岗位。”
见孙轩开始眉飞色舞,江北也露出了笑容:“看来在这个阶段,你收获了很多。”
“没错,销售工作很有挑战,付出和收入也比较对等,说白了就是钱赚得多,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我还得过40同城网区域代理商北方大区的明星销售奖,而且还去过40同城网京城的总部。”
说起光辉历史,孙轩自信满满,对那个在别人眼里或许如玩笑般的奖项也很是看重。
“距离798艺术区不远对吧?”
江北第一次骑共享单车就是在那家公司大楼的后身,所以印象很深。
而且那时候他还把自己的简历投递到过那家公司,只是并没有被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