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冷能不能回来都是两说啊……
“小舜他——在哪里?”青懿还是没有忍住。
为人长辈,大多偏爱幺儿,她也不会例外。她跟缘只有这一个孩子,当初把青舜送上一线一是拗不过他的要求,二也是想给幺儿攒攒功勋,既是走了这条路,做母亲的自是要好好为儿子打点,日后提升也快些。
但不是让他去送死。
这大抵是青懿这辈子第一次心底里生出些悔意。
“应该是在那边的郊区——”
话音没落,旁边突然有一声重物滑倒的响声。两位同时转头去看,缘蜷在地上靠着门框委顿成一团,身下缓缓地爬出血迹。
青懿耳边立时嗡嗡鸣动,当即不做他想先把人扶起来,缘本就无甚血色的脸上更添一丝惨白,抓着她的衣领虚弱地质问:“我的舜舜呢……?”
禁毒队长往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青懿没说话,抱着伴侣送回病床,缘一叠声地问她:“你把我的舜舜怎么了?”
青懿摁下床头的呼叫铃,医务人员涌进来推走了血流不止的缘,快速移动的病床边滑下一只手,青懿知道缘一定想问个明白,但现在她还不能说。
多说也无益。
产科主任再次上门,这次是来送中期引产告知书的。床上娇娇小小的o安静地睡着,呼吸单薄,好似毫无生气。青懿闭了闭眼,接过告知书:
“我同意。”
产科主任“嗯”了一声,大大的口罩遮住了她的表情。
“……阿懿。”缘艰难地动了动眼珠,睫羽脆弱地扑闪了两下。
青懿笔尖一停。“缘,流掉吧。以后有机会。”
“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缘说得很慢,话里带着恳求,“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想争取一下……”
“你要拿药养活你和这孩子么?你既然说清楚就要明白生产有多危险,我不想让你再伤着。”
“你想我好当初就不要送走舜舜……”缘开始落泪,水珠子爬了满脸。“把这孩子留下来,留给我——青懿,我们离婚吧……”
青懿走了两步坐到床头握住她的手:“你说胡话了。”
“是我一直痴心妄想,死皮赖脸地贴着你,攀了高枝……可也不是任你作践!我怕了你了,你放我走好么……?”
“不要乱想。”青懿面无表情地铺开告知书,“不可能的。”
“阿懿,”缘使尽力气也只能松松扯住青懿的袖边,麻醉剂的效力还未退去,“阿懿我求你——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阿懿——”
青懿将自己的名字签在家属那一栏,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好休息。”
她当然不可能跟缘离婚。
青懿跟缘很早就认识,也知道缘一直喜欢自己,多年未变。在何熙之后她经历过好几次失败的婚姻,几任伴侣都给她留下过孩子,便委屈缘在有青舜前先成了五个孩子的继母。缘是个很好的女人,青懿拥有她的那一刻忽然感觉自己要担起家庭这个自己曾经逃避的责任了,缘会是她最后一任也是唯一的伴侣。缘想去医院工作,她没有干涉;缘的身体有问题,她在生育方面也没有勉强过缘。青舜的到来算是了了缘一个心愿,青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于缘,她本意上不舍得伤害。
这次也是一样。缘想离开她,从此跟这个药物养出的孩子过,她不可能答应的。她知道自己欠缘什么,公务繁忙使她无法时刻看顾缘,好几次发情期都是缘一个人借着抑制剂和镇静剂度过的,两次流产和药物沉淀经年累月地折磨着缘的身体,难以怀孕可以说她难辞其咎——是她欠缘的,她认。青懿总想着以后慢慢弥补,不会让缘离开她,更何况缘被她拿各种补品养着,离开之后怕是找不到像她这样的下家。
而放缘一个人更不可能了。一个体弱多病还带着孩子的单身女性o,在外边能活多久?医院这点薪水根本支付不起她跟孩子的医药费,这时候同意离婚,除非青懿要缘死。拿掉这个孩子,至少缘下半辈子不用与药为伍,青懿自信她跟缘之间的婚姻关系不需要孩子来维持。
至于青舜的事,限于任务和保密条例,她不能再跟缘细说。她不是不悲伤的,但青舜充其量只是这庞大的机器上运转的一颗螺丝,没道理说为了螺丝就要停止机器的工作。
行动仍在继续,她必须暂时按下儿女情长和繁杂闲余,在唯一的方向上全力以赴。
手术成不成功青懿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得知,她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办公室,身后跟着禁毒队长。
有更多的、有关于那次失败的卧底行动的消息被送过来,青懿整个人陷在宽大的座椅里慢慢看了,看完点了支烟,问道:“准备好了么?”
禁毒队长难得地对上了厅长大人的思路:“现在还很不明确,不是准备方面的问题啊……青厅——您不是要,以权谋私吧?”
他以为自己抖了个机灵适时地缓了缓厅长的无心之失,没想到青懿一拍桌子忽然就发火了:
“我就以权谋私怎么了?那是我儿子!通知下去,行动!”
禁毒队长没动,固执地看着她。他被青懿这一声吼明晰了脑海中的猜想,他的青厅不可能真对那次行动的后果无动于衷,为人父母,血浓于水,压得住也放不下。
青懿单手掩面,半晌摆摆手,“你出去。”
行动取消。
她是母亲,也是厅长;她不可能以权谋私,她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要对行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