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摇了摇头,目视在场所有人沉声说道:“黑虎贼难道就那么难以铲除么?我不觉得!当年赵二公子说过,有钱能使磨推鬼!……倘若我等真的团结一致,凑出个几千万钱来,不说广邀天下游侠,光用钱砸,就能砸死那群山贼!……我鲁叶共济会是有这个能力的,只是不舍得而已,对吧?”
“……”吕匡张了张嘴。
“……”在场诸商贾亦是沉默不语。
见此,黄馥摊了摊手说道:“那就不怪黑虎贼养成气候……如今黑虎贼已成了气候,就连昆阳县衙亦对他们投鼠忌器,既然会里无法团结,无法助我家减少损失,我与黑虎贼交易,又有什么过错?……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吕会长没有尽到会长的职责,倘若吕会长早早设法铲除了那群山贼,黄某又岂会出此下策?”
“你简直……岂有此理!”
见黄馥将过错推卸到自己身上,吕匡心中大怒。
当日,这场会议不欢而散。
与黄馥相好的商贾在离开前提醒前者道:“今日你可是得罪吕匡了,你小心点罢。”
黄馥一笑置之。
平心而论,黄馥对吕匡倒也没什么敌意,也不妄想去坐那会长的位子,因为他知道,那个位子不好做。
吕匡倒是贪恋会长的位子,为此与魏普大打出手、反目成仇,可他坐上这个位子后成果如何呢?
吕匡的能力,并不足以接替赵二公子,因此鲁叶共济会的衰败是必然的,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因此在外人眼中,鲁叶共济会依旧显得强盛而已,直到这次撞到黑虎贼。
次日,黄馥的弟弟黄绍得知兄长与吕匡结怨,急急忙忙从昆阳返回叶县,询问究竟。
黄馥也不急着解释,而是问黄绍道:“在昆阳的工坊如何了?”
“还行。”
黄绍解释道:“按照先前的约定,兄弟会已向咱家的工坊推荐了五百人,虽然这些人都是生手,需要一段时间的磨砺,但考虑到昆阳类似的布坊、染坊并不多,且昆阳县衙也希望留住咱们,为此提供了一些便利,总得来说我还是很看好昆阳……”
“那就好。”黄馥点了点头,说道:“等你那边步入正轨,我会逐步关掉叶县这边的工坊,逐步将工坊与匠人转移到昆阳……”
“兄长,你……”
黄绍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兄长竟然有将家业转移到昆阳的打算。
仿佛是猜到了弟弟的惊愕,黄馥皱着眉头说道:“你也知道,近两年我叶县不稳,赵二公子与毛公都不在了,朝廷也不知为何,不派新任的县令,这就使得吕匡在县里权柄极大,这次我得罪了他,日后难保他不会针对我家,既然如此,索性将家业转移至昆阳,既能结好黑虎贼,又能结好昆阳县衙,何乐而不为?……祖宅就不用动了,吕匡还不至于会做到那种地步。”
说到这里,他又问弟弟道:“对了,我让你设法结交昆阳县衙与黑虎贼的人,你有进展么?”
黄绍立刻说道:“县衙那边,我几次拜访过,上下打点了关系,但黑虎贼……黑虎贼的首领周虎十分神秘,我几次向那陈财提出要求,希望与其首领见一面,不过至今还没有音信。”
顿了顿,黄绍又补充道:“虽然暂时没有见到那周虎,不过我打听到黑虎贼有一个大头目身在昆阳县城,似乎就是那个黑虎义舍背后的金主,陈虎,此人如今在昆阳城内广交宾朋,我正打算去他那里碰碰运气,看看此人是否如某些消息所称,是黑虎贼的一名头目,却不想就听说兄长与吕匡起了争执……”
黄馥笑了笑,点点头宽慰道:“好,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叶县这边,我继续照看着。”
“好。”
当日,黄氏兄弟俩商议了好一阵,随后黄绍回昆阳去了。
待亲自出城将弟弟送离,黄馥乘坐马车返回城内。
沿途,他从马车的车窗看到了城内许许多多悬挂着‘鲁叶共济’牌子的店铺。
看着那些招牌,黄馥唏嘘不已。
当年创建鲁叶共济会的赵二公子虽然是鲁阳人,但这并不妨碍鲁叶共济会成为他叶县的骄傲。
甚至于他听说,毛公生前对此也很骄傲,毕竟不是谁谁治下的商贾,都有能力让他县的县令跑来求助。
只可惜,这个令叶县人骄傲的商会,正在不断衰弱。
『……倘若赵二公子还在世,他看到今日一幕,不知会作何想法。』
摇摇头,黄馥一脸唏嘘地回到了自家府邸。
此时的他,已经做到了被吕匡针对的准备,而对此他也想到了对策,但事实上,吕匡的心胸倒也还未狭隘到这种地步。
当然,这不是说吕匡就将昨日与黄馥的争执揭过了,对于黄馥,吕匡日后肯定是要设法教训一番的,不过眼下吕匡最在意的,那还是黑虎贼的问题。
谁让昨日黄馥是那样辩解的呢——因为你吕匡作为会长,迟迟没能解决掉黑虎贼,所以我才被迫与黑虎贼交易。
这个理由说得通么?
至少这个解释,鲁叶共济会内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商贾是认可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当年赵二公子规定了‘会长’的职责与义务,因此,吕匡在享受会长权柄的同时,也有义务代会内的商贾出面解决各种损害会内成员利益的问题。
倘若他办不到,那他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