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有那么一瞬的静默。
沈昭晨是被忽然暴躁的江月惜给吓的。
池芫则是……吃瓜群众专属沉默脸。
“月儿,别闹。”沈昭晨微敛了些笑,见江月惜又开始和他唱反调,不禁有些头秃,但语气仍旧温和。
他正愁怎么说服池芫呢,没想到这女人失忆后倒是出奇地乖顺,这也省了他不少事。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居然卡在了江月惜这,这让沈昭晨无比头疼了。
夫妻同心的默契,怎么就变了呢。
不过他近来也反思了不少,其实他和江月惜的观点很多都不一样,甚至是相反的。
就好比池芫的婚事上,既然他给了她公主的身份,那么他想赐婚给谁就给谁,这是皇恩也是旨意。
但到了江月惜这,定是又要拿“女子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个荒谬的理论来和他吵。
现在她怀着孩子,他还不能争个赢。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江月惜坐着,也不行礼,表情有些冷,她看着沈昭晨,很显然,池芫的事只是个导火索,她和他之间的矛盾早就埋下了,只是说现在彻底爆发出来罢了。
她瞄了眼手足无措的池芫,有些心疼地拉着她,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像是和池芫一个阵营般。
看着对立面的沈昭晨继续道,“你就这一个妹妹,她不是你拿去换取朝堂安宁的筹码,她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你曾经和我说过,如果有个妹妹,你会很宠她的。
可现在呢,她重伤未愈,记忆还没恢复。你一再……这样像个哥哥的样子么?”
江月惜是想到先前沈昭晨还利用池芫对付沈昭慕那事,虽说后来皇宫封锁了消息,上下统一了口径……但江月惜始终像是吞了苍蝇一样芥蒂在心。
沈昭晨就知道江月惜要说这个,不禁扶额。
他想,是时候了,与其让她这么误会下去,将自己当做利用亲妹妹换取自己皇位的安稳,不如告诉她真相。
想到此处,沈昭晨看了眼池芫,眼神平淡,“这事你听朕解释——昭阳,你先回去,稍后皇兄再给你个交代。”
池芫抿着唇,眼圈红了红,伸手轻轻按了下江月惜的肩,“皇兄和嫂嫂好好说,不要因为昭阳而伤了和气……嫂嫂,昭阳不要紧的,你别和皇兄吵架。”
小姑娘眼圈都红了,这个时候了,还关心她,江月惜也跟着眼圈一红,给气的。
轻轻恩了声,心想这么善解人意的小仙女,她怎么都不能让她嫁给定北侯那个老东西!
等池芫一走。
沈昭晨安抚了江月惜的情绪,随后便简单明了地和盘托出。
渣哥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江月惜眼角因为被沈昭晨气被池芫感动的眼泪就那么悬在那。
微微张着唇,傻眼了。
随后,不知过了多久——
“你怎么能这样!”
沈昭晨料想得到江月惜得知真相后还是会责备他不择手段。
但至少利用一个小宫女和利用自己亲妹子两者相比较而言,他相信江月惜能接受前者多一些。
于是他用公事公办似的语气谈及池芫这事,冷静地补充了句,“原先她爱慕虚荣为了荣华富贵自甘成为我的棋子,哪知后来一场大火,失了记忆,于是我将计就计,索性给她一个公主的身份……”
但话音没落下,就听江月惜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心里想的是循环利用啊!只要她还有一丝价值可用,你都不会放过……”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江月惜眼角更红了。
沈昭晨不禁拧着眉,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月儿,她就是个心机深沉往上爬的奴才罢了。现在我告诉你了,她不是我亲妹妹,你怎么还不能理解?
我给了她荣华富贵,又给了她公主的身份,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东西。现在又赐给她一门不错的婚事,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是啊,乍一听真的没什么不对的。
江月惜咬着唇,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池芫乖巧懂事的模样,她还红着眼劝自己不要和沈昭晨生气,还说身在皇家这就是她该承担的责任……
“沈昭晨,你的大业不该建立在利用女人之上。”江月惜忽然站起来,神情平静下来,有些漠然地说着,“就算她从前心机深沉,爱慕虚荣。可如今她记忆全无,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我们不能这么过分。”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愿意?她方才分明是同意的。”沈昭晨按着额头,只觉得江月惜钻牛角尖的本事叫他望尘莫及。
“她同意?”江月惜冷笑,“你没聋的话,应该听见她为什么同意吧?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池芫的,可于我而言,我和她真真切切相处了一个多月,我觉得她本性不坏。
就算是宫女,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你不将她当妹妹,可我,却认这个妹子的。”
沈昭晨面色也不大好看了下来,“月儿,是朕太纵容你了。后宫不得干政,这门婚事,朕已经答应了。”
“朕”?
江月惜眸光一闪,表情有些僵凝。
这是沈昭晨登基后,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这般自称。
江月惜也再一次意识到一个一直存在的沟壑问题——
她是二十一世纪那个人人平等的时代穿过来的,而沈昭晨活在一个尊卑分明的朝代。
他们本质里对于男女对于身份的看待,就是天差地别的。
“皇上好威风……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