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费力地甩了甩翅膀上的雨水:“我同意,不过你必须让你最靠近窗台的那根枝条开花。”
“没问题。”玫瑰树在风里微微折了折树梢,像在点头。
于是夜莺就飞到了最靠近窗台的那根枝条,用它小小的胸膛顶住了一根玫瑰刺。强烈的痛感就仿佛把它这一辈子躲过的灾难都一次性还给了它。但它还是顽强地开始歌唱,甚至用翅膀打着节拍。
夜莺的歌声混在暴风雨里,十分不真切,可对于苏沐橙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况且夜莺本也打算为苏沐橙高歌一曲,好歹也算是实现了夙愿。它唱得十分卖力,把毕生学习到的唱腔都给唱了出来,一曲又一曲,整整一夜。
真的好痛啊,痛到夜莺时时刻刻觉得下一个字已经唱不出来了,可它终究还是坚持下来了。它的脑海里闪过了燕子的影子,想起了它还是只雏鸟的时候曾经试图教燕子唱歌,可燕子翻来覆去只会那几个音节,它同情燕子,可燕子却笑着回答它“没关系,因为我是燕子而你是夜莺啊”;它还想起了苏沐秋给它讲的他过去的故事,讲他在精灵之森成长的趣事,讲他如何打造出千机伞,讲他如何孤身与恶龙缠斗,它还想起了苏沐秋孤零零地站在雨里撑着灰蒙蒙的千机伞的身影;它还回忆起每一个苏沐秋让它去帮助过的人,现在他们在这座城市的哪个角落呢?是喝着热茶还是在顶着风雨呢?还会记起他们吗?会在上帝面前为他们祈祷吗?
夜莺望着熟睡中的苏沐橙,看见她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看到她眼角的泪痕渐渐干涸,看到她脸上的苍白缓缓褪去,它便唱得更大声了。
黎明快要降临了,暴风雨也不知不觉悄无声息地停止了。在玫瑰树最靠近窗台的那根枝条上,终于有一个花苞在一点点地膨胀,随着夜莺最后一句唱词的结束,终于完全绽放了,甚至在花蕊上,承接了第一滴被太阳亲吻的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