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楼在霜叶馆的中心,在花园南边,楼高四层,门前绿树掩映。
一进霜叶楼,就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厅里铺了地毯,此时厅内烛光明亮,座位已经放好。
大厅主位有五个,显然今天主持小花魁之争的有五人,左侧是四个客位,已经坐了三位衣衫靓丽的少女,最里面的位置空着,显然是留给玥儿。
大厅右侧十分热闹,这里放了两排座位,第一排有四个,已经坐了三位浓妆妇人,后一排有十二个位置,也经坐满了人。
玥儿一瞥之间看到尚文达坐在后一排,心里不由好笑,这位假道学应该是请来旁观的嘉宾,他可真会凑热闹。
那些人见玥儿进来,一起朝她注视,玥儿也不去看他们,款款朝前走去。
“哟,这就是玥儿姑娘吧?”
一位红衣妇人站起身子,朝玥儿走来。
这妇人身材不高,穿了一身绣花大袖,颈上挂了六七串珍珠,她的脑袋不大,却偏偏梳了个凌云髻,显得有些头重脚轻。
来到近前,玥儿看清这妇人脸上脂粉极厚,比起王娘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饶是如此,她额头的皱纹还是隐隐看出端倪,这妇人眼睛不大,眼珠倒是十分灵活,两道眉毛画得又长又细,嘴唇很薄,要是晚上骤然见到,不定以为是从哪座古墓爬出来的僵尸。
玥儿乍见之下有些惊惧,但还是欠身盈盈一礼。
“玥儿,这位是三生阁的祝妈妈,祝妈妈,这就是我家玥儿。”
“玥儿给祝妈妈见礼。”
原来这女人就是祝婆婆,她在四位妈妈中年纪最长,却不喜欢别人叫她婆婆,玥儿觉得祝婆婆最让人难受的,是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要剥开她的外衣,直看到里面去。
这时另外两个妇人也走上来,她们一人拉住玥儿一只手,好像十分亲热的样子。
这两个妇人站在一边有些滑稽,高个微胖,矮个极瘦,成了鲜明对比。
高个妇人也是穿了一身大袖,但颜色是深褐色,她脸上脂粉不厚,本来是几位妈妈中看上去最正常的一位,却偏偏在脖子上围了一条紫貂皮,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这位是莹莹姐。”
王娘介绍着。
“是,玥儿见过莹莹姐。”
玥儿知道,四个妇人中,王娘和这个莹莹姐有些交情,算得上姐妹,和祝婆婆则是斗了多年的死敌。
剩下那位瘦小的妇人,自然是饮碧小院的孟妈妈,孟妈妈颧骨凸出、尖嘴猴腮,她倒是没化什么妆,但一身穿金戴银,像个一夜暴富的乡下土财主。
祝婆婆对王娘笑道:“玥儿小姐,听说你以前在杂技班当绳伎,身子一定很柔软吧,来,给妈妈下个腰看看?”
王娘的脸色已经微变,玥儿从杂技班买来一事,除了绿萝、宝珠等少数几人,旁人并不知晓,连她最要好的莹莹姐都还没说,祝婆婆从哪里打听到?
玥儿倒并不奇怪,教她舞蹈的老师问过她的出身来历,她也没隐瞒,一一说了,那老师不但问她跳舞,还问东问西,教她舞蹈好像也不用心,说不定就是被祝婆婆收买。
客座上的三个少女都禁不住掩嘴一笑,她们三个头上也罩着半透明的薄纱,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可想像一定带了讥讽之色。
玥儿浅笑道:“玥儿是半路出家,也就学个模样,哪里比得上祝妈妈家的慕容姐姐,姐姐从小有名师指点,玥儿这点微末道行,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祝婆婆原想给玥儿一个难堪,耻笑她是杂技班的绳伎出身,没想到玥儿回答不卑不亢,她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她眼珠一转,又问道:“玥儿小姐身价几何,王妈妈花了多少钱买回来的?”
王娘估计祝婆婆已经打听到价格,当下不冷不热地道:“妹妹我是捡个宝,比不得您买慕容姑娘花一万两。”
今天参加小花魁的四位少女,以慕容七儿一万两的身价最高,朱梓怡是五千两,史诗琴三千。
祝婆婆一瞥之间看到玥儿指节间生了茧,故意大惊小怪地道:“玥儿姑娘,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以前做过粗活、脏活,哎呀呀,我们大风城的小花魁,也是千娇百媚的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做这些?”
玥儿心中对祝婆婆的刻薄十分鄙视,口中道:“是啊,玥儿没有几位姐姐好命,姐姐们从小读书练剑、写字练舞,都是不用吃苦的。”
莹莹姐看到祝妈妈咄咄逼人,忙出来打着圆场,道:“今天是小花魁的比试,祝妈妈着什么急,等下什么热闹看不到?”
“那倒是,玥儿姑娘伶牙俐齿,很是讨人喜欢,今日小花魁之争完了,可以来找我,我家聆音楼还缺两位小姐!”
祝婆婆的这话说得阴损,聆音楼是她在三年前得到,与丽春、怡红院等相仿,仅比三流的窑子高一级,祝婆婆这么说,表面是对玥儿,暗里则是羞辱王娘,虽然她们有赌约,但现在胜负未分,这么说话就十分过分。
后排那十二位嘉宾窃窃私语起来,显然他们对玥儿的身份有些惊讶。
玥儿心中腾地一下升起怒火,反唇相讥道:“临音楼这么好的机会,祝妈妈还是留给慕容姐姐吧,玥儿可不敢掠人之位。”
座位上一个少女腾地站了起来,她胸口起伏几下,讥讽道:“有些人的身份,请她去聆音楼还是抬举了!”
玥儿淡淡一笑,转身对着那少女道:“既然慕容姐姐喜欢被抬举,那您三生阁和聆音楼不应是近水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