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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脂……”
皇甫翟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尉迟森心中一紧,本能的朝地上望去,这才发现马蹄所踩踏的地方尽是一片乌黑的浆渍,油渍范围不大,但要命的是如今正值夏季,塞外草地郁郁葱葱,而且今日的风向朝北,正是向自己出征大军吹袭……
如果脚下油脂一旦燃烧,那就会……
尉迟森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冷颤,再也保持不住应有的平静,满脸震惊的望着皇甫翟。
此刻的皇甫翟在尉迟森眼中,就犹如一个可怕的魔鬼,仿佛随时都能将自己和身后十二万大军给吞噬,甚至大火蔓延之下,会让后方主营都跟着一起混乱。
“退兵,还是进攻,选择吧……”
皇甫翟那舒哑的声线悠悠响起,如同死神的召唤,让尉迟森一时失去了一幡旗主该有的冷静和沉着。
见尉迟森迟迟不说话,皇甫翟提醒道:“如果我是你,现在应该立即返回大营,收兵回到各自驻地,就此结束这一场闹剧,而不是在这里等我把火点燃,然后全军成为焦炭……”
尉迟森闻言,当即拨转马身带着毕懋等上百亲兵飞速向来时的道路疾驰而去。
但就当尉迟森窜入前军之中,准备下令撤退之际,毕懋却开口说道:“旗主,干嘛不让我杀了他?
还有,什么油脂会一点气味都没有?为什么我一点都没闻到,我们会不会被那中原人给唬住了?”
尉迟森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从刚才到现在,未曾闻到半点油脂的气味,这才明白刚才紧张之余,失去了应有的判断,没有注意到脚下黑土是否真的就是油脂……
“可恶,好狡猾的中原人,想要以此蒙骗与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尉迟森愤恨的挥了一下马鞭,回头望着那数万士兵依旧静静的立在草原之上,登时怒火中烧。
“噌~~”
恼羞成怒之下,尉迟森猛地抽出明亮的弯刀,对准了皇甫翟方向,大声吼道:“前军听令,擂鼓,出击,把那群卑鄙狡诈的中原绵羊踩成肉泥!”
“咚~~”
“嗷嗷嗷~~”
“吁~~”
战鼓声,嗥叫声,嘶鸣声,三声交叠,如惊雷轰鸣,滚滚而来。
孙二虎这些地方官兵何曾见过蒙洛人杀气腾腾的壮观景象,不由齐齐瞪大双眼,双腿不停打颤,向后挪动数步试图避开蒙洛人的攻势,不少人甚至当场就脑海一片空白,连大小便shī_jìn了都不自知。
关键时刻,皇甫翟冷静地指挥道:“不要慌,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现在,点火吧……”
孙二虎滚动一下喉结,继而举起早已备好的火把,和几名同伴深吸一口气后,重重的向前方掷去,在火把落入草丛一瞬间……
“轰~~”
冲天都是火光乍起,迅速顺着风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右分散形成一面灼热的火墙,呈“>”的形态向蒙洛人大军蔓延而去。
“什么?这……”
忽如其来的一幕,彻底让尉迟森和毕懋傻了眼,眼睁睁看着火势朝自己大军逼近……
“啊~~”
“大地之母啊~”
“吁~~”
凄厉恐惧的惨叫伴随战马受惊的嘶吼,数万负责进攻的正红幡先锋前部在可怕的火势面前彻底丧失了血勇,开始四散而逃。
草原民族在面对血肉之躯,他们都无所畏惧,悍不畏死,但同时,对神明和未知事物的敬畏,也让他们丧失了挑战的勇气。
这同样是个极其矛盾的族群……
“救救我啊~~”
几名蒙洛奴隶军的士兵在逃跑过程中,被无情的大火席卷而过,炽热的火焰,瞬间将他们身上的甲胄化为灰烬,滚烫的火温将他们的肌肤一寸一寸的撕裂燃烧,最终只能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呼救,但很快又围,消失无踪。
相同的情形在整个前军阵中蔓延,到处都是葬送火海都是蒙洛人,到处都是受惊的战马四下乱窜。
“驾~~”
尉迟森和毕懋等人已经顾不上许多了,不停的策动快马向前疾驰,试图要避开火海的追逐。
此时此刻,尉迟森估计怎么也没想到,来势汹汹的蒙洛大军,转眼间居然会变得这般的狼狈……
火势飞速开始向蒙洛中军蔓延过去,阵中的蒙洛人望着滔天烈焰和惊恐逃窜的同伴身影,努力压抑内心的惶恐,不时将目光瞥向负责指挥的尉迟敬云身上。
当尉迟敬云亲眼看到一名身披铁甲的骑兵滚落马背,精良的甲叶被烈火烧的通红,最后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中,被融化的铁水活活烫成焦炭时,浑身上下已经被毛细血管内分泌的汗水浸透了。
“撤~快撤~”
尉迟敬云顾不了许多,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一道撤退的命令后,和周围亲兵一道,扭转马身飞速疾驰而去,誓要逃离这片炼狱火海的吞噬。
他这一声令下,整个中军阵营顿时乱做一团,率先失去约束的就是负责推动攻城器械的奴隶。
他们嗥叫着丢下云梯、攻城塔、冲撞车以及云梯和弩车,发疯似的向后阵跑去,直接带动了整个中军数万大军集体哗变,连同后军阵营也同样被影响了。
皇甫翟静静地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擦拭了一下手中铜镜,回身对这群赦免的官兵说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借助火势杀过去,去立下不世战功吧……”
“嗷嗷嗷~~”
孙二虎带头咆哮一声,举起手中钢刀,发疯似的扑向火海,紧接着数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