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巨石周边插着的两只火把忽然熄灭了,心知大事不妙,吼道:“铁索铁索,那边有明军细作!”
听到牛录额真的嘶吼,离着巨石最近的几个建虏急忙转身向巨石奔去,但他们刚奔到巨石之前,一个黑影忽然从巨石后面冒了出来,手中挥舞长刀,挡住了他们,那黑影赤身赤脚,只穿短裤,身体健壮,长刀上下翻飞,竟然是挡住了几个建虏兵的进逼。
“杀了他!”
虽然不知道明人会使用什么办法弄断手臂粗的铁索,但牛录额真却知道,一定要杀了这个明人,将其从巨石边驱离,不但铁索危矣。
起,头也不回,继续挥刀猛砍巨石。
“当,当!”火星四溅。
那牛录额真扔了长弓,眼珠子都红了:“杀啊杀啊,快杀了他!”夺了一把长刀,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来。
这中间,剩余的六七个水鬼在水中奋游,到了铁索之下,抓住铁索,奋力摇晃起来。
“射,射死他们!”河岸边,建虏纷纷张弓搭箭,乱箭齐射。
而在巨石边,段虎连续砍了数刀之后,听见身后脚步声音,知道建虏已经又扑上来了,他不转身,也不防御,而是拼尽所有的力气,砍刀高高举起,啊的一声大叫,最后一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叮”的一声,火星冒起,砍刀的刀锋撞为两截,不知道飞到了何处,而巨石卡着铁索的一处棱角,终于是裂开了,
几乎是同时,身后风声虎虎,两杆长枪同时刺到,段虎无处闪躲,也没有想要闪躲,赤身赤脚无所地方,“噗!噗!”两根长枪直接就钻破了他的血肉,刺穿了他的胸膛,巨大的力量将他刺倒在地上,因为心肺受创,鲜血迅速从口鼻咕咕而来,但他的脸上却没有痛苦,嘴角反而是带着笑,有一种大功告成,疲惫之后的轻松,他知道,他成功了,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在失去巨石棱角的钳制之后,那横亘河面,沉重无比的铁索,如同是一根被崩断了的弓弦,瞬间向上弹起,在空中飞舞了几下,然后落入了河中……
如此沉重的铁索,落入河水之中,一时半会是捞不上来的,即便另一头还死死栓在对岸的巨石之上,也是不行。建虏的铁索拦河,短时间之内,是搭建不起来了,京师来的船只,可以顺利到通州。
也就是说,他段虎完成太子殿下交给了漕帮的任务,临死前最后一幕,段虎眼前闪过的除了自己的家人,孪生弟弟,另外就是太子殿下温和平易的笑容,他坚定的相信,太子殿下不会负他,太子殿下答应他漕帮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老大!”河中一片哭喊。
六七个水鬼,被建虏乱箭射死四个,剩下三个人眼见段虎倒下,都是大哭,随即一猛子扎入河中,潜水游离,老大死了,但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有些事,他们必须继续。
浮桥被炸,铁索也断了,每个建虏都能知道,明军船只马上就要到了,果然,紧紧一刻钟不到,河岸的建虏还没有来得及组织防御,建虏大营也还没有来得及派出援兵,明军的船只就到了,扬着白帆,借助半夜凌晨的西北风,速度极快,箭一半的顺流而下。
岸边的建虏试图用火炮轰击,又倾射箭雨,但明军的船只都在两边装设了防护板,不惧弓箭,火炮装填又慢,一发射完,来不及装填第二发,明军船只就已经扬帆而过了。
第一艘漕船之上,一个汉子正跪在船首,望着被建虏钉死在巨石边的那具尸体,嚎啕大哭:“哥哥呀~~~”
……
天亮后,多尔衮脸色铁青的巡视通惠河岸,四道浮桥,一道铁索,数千兵马,以为万无一失,想不到却被明军一夕穿破,他多尔衮实在是面目无光啊,明军往通州城中输送了多少物资先不用说,只说对城中士气的鼓舞,就是无法用数字衡量的,在如今攻城进行到紧要时刻,双方都在咬牙坚持的情况下,明军昨晚的胜利,无异于一击重锤,狠狠锤在了每个建虏将官的心头。
明太子,可恶。
这些人,无能。
作为指挥官和一线负责人,多尔衮又悔又怒,不过他表情却依然冷静,并没有因为昨晚的失败,而露出大怒之色。
“今晚天黑之前,浮桥和铁索,恢复如初。晚一刻,军法从事!”亡羊补牢,面对一片黑压压请罪的汉军蒙古旗,多尔衮立马河边,面无表情的宣布命令。
“嗻。”见睿亲王没有重责,所有人都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多尔衮拨转马头,目光望向通州城,冷冷道:“其他人,随本王继续攻打通州城,小小诡计,挽救不了通州城,本王非拿下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