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嘴边不知道如何说起,只能结结巴巴说道:“没、没关系的,能进去。”
舍得点点头,站起来拍拍衣服:“下次一定要守时啊。”
靳宽忙道歉,心里沮丧,待听到他说“下次”又高兴起来,走在前头领路,说慈恩寺屋顶都铺着亮晶晶的琉璃瓦,太阳底下如流金一般,又说那寺里的金身佛像栩栩如生,金刚怒目菩萨低眉,好不庄严。
舍得都是淡淡的,一路上时不时拈一片叶,摸一朵花,待听说到藏经阁里有两人高的木柜子,摆满经书时,才显出点兴趣来,睁着圆眼睛看靳宽。
靳宽有意多说些给他听,无奈自己不懂佛法,更别说什么佛经了,说来说去都说不出点什么,最后只能耷拉着脑袋说:“等你去看了就知道。”
慈恩寺在离北山不远的另一座山上,有时候两座寺庙的钟声都能彼此听到。上山的道路修得整齐漂亮,方便香客的车驾轿辇上落。
靳宽对慈恩寺熟悉,领着舍得绕开寺门,绕了个大圈到一处低矮的院墙处,猿臂一舒,便翻到墙头上去,蹲在矮墙上往下看,舍得懵懵然仰着头看他。
靳宽忙又跳下来,对他说道:“我托着你上墙头上去。”
舍得不解他何意,只看着他上落,身手矫健,便点点头。靳宽双手放在他腰上,稍一用力便把他举起来。舍得傻傻地扶着墙头,任由靳宽托着他屁股,一下便把他送到墙头上去。
不等靳宽上墙来,舍得自己往下看了看,估摸了下高度,自己就往下跳了,在另一头落地的时候稳稳的。
靳宽翻过墙来,蹑手蹑脚地带着他避开提着灯笼巡视的武僧。舍得看着好玩,也学着他蹑手蹑脚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出。
两人摸到了慈恩寺的藏经阁里,直直朝着最高一层去。
藏经阁最高的一层摆满了两人高的木柜子,里面放着琳琅满目的经书,汗牛充栋。藏经阁里昏暗,只因里头不许点明火,只隔着数十步摆一颗莹润的夜明珠,做夜间照明用。
舍得漫不经心地从书架子的这头走到那头,手指扫着经书的书脊,挑拣出一本来凑到明珠旁仔细看了起来。
靳宽也看不懂经书,只好抱着手臂靠着墙,曲起一只脚来撑住,看人。
舍得看书时专注,认真得眉毛都皱起来,鼻头也微微皱起来,嘴唇抿紧,眉眼没有半分少年人的意气,反而清清淡淡,如山间一泓水,清透见底,但又倒映花草星辰,引人注目。
两人正各自看得入神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靳宽耳尖警醒,立马站直了,朝脚步声处看去。舍得被他一惊,忙抬起头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靳宽道:“有人。”
还未等舍得反应过来,靳宽便牵起他往暗处去,忙乱间舍得手上的经书落地,“啪”的一声,在寂静的藏经阁里格外响亮。
两人连忙退到木柜子的y-in影里,躲在角落。
巡视的武僧高大魁梧,捡起那本经书,警觉地四处看了看。他身后有个木柜,上面摞着高高一叠经书,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舍得着急,往前一步就要说话,被靳宽赶忙拉回来,手横在腰上箍在怀里,另一只手松松捂住他的嘴,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说道:“噤声。”
那摞书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那巡视的武僧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收拾起来,倒忽略了藏在暗中的两人。
舍得只觉得自己突然陷入了一个宽厚温热的怀抱中,耳边有气呼来,痒痒的,忍不住耸起肩膀蹭了蹭耳根。靳宽环抱着他,慢慢地往后退,鼻端都是淡淡的檀香香味。
两人静悄悄地挪,下到了三层无人处,方彼此松开。
舍得望着楼上的方向,遗憾道:“原本还想给师傅带一本回去。”
靳宽见他皱着眉,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只恨自己没有檀六偷盗宝藏如探囊取物的本事。想了半晌,道:“我带你到屋顶上看月亮吧。”
舍得高兴了起来:“好啊,怎么上去?”
靳宽从前陪着圣驾夜宿慈恩寺时,也曾自己偷偷摸地攀爬到琉璃瓦屋顶上,只是这次背上背了个人。
舍得两手环抱住靳宽的脖子,两脚缠在他腰上,见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夜风吹来,衣袍扬起,只觉得惊险快意,在靳宽耳边轻轻地笑出声来。
靳宽背上驮了个人,爬得越发小心了。但他天生膂力极强,三两下便爬到藏经阁的顶上,将舍得放下。两人并排坐在屋脊上,身下果然是铺满了的琉璃瓦,在月亮下流光溢彩。舍得不怕高,站了起来,迎风远望,能隐约见到北山上的摩云寺。
今夜是一弯缺月,偶尔有几片云飘过,如薄纱似的覆盖在月亮之上,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舍得老成地叹了口气:“月有y-in晴圆缺。”
靳宽生怕他遗憾难过,后悔来了慈恩寺,弯着腰坐着,搜肠刮肚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也跟着低声叹:“可惜是缺月,月圆时更好看。”
高处风大,舍得浅灰色的僧袍被吹得扬起来,如鸟翼一般。他见靳宽似是难过,回头来安慰道:“师傅说,有舍才有得,如果没有弯月朦胧,怎么衬托出月圆时候的美满。”
靳宽听了他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