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众臣皆是一惊,全都心有灵犀的想到了楚阆弹劾嘉兴公主的不惜“以身饲虎”,皆是暗骂阴险,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傻姑娘被祸害了!
这小子就会仗着一副臭皮囊套取情报证据,你这么能,你怎么不进锦衣卫啊!待在都察院太屈才了!
孝成宗的兴趣完全被调了起来,挥手免了两人的礼,兴致勃勃道,“你是哪家的?摘下帷帽来”。
女子缓缓摘下帷帽,俯身拜倒在地,跪在一旁的苗衍道猛地瞪大眼睛,惊得直跳了起来,“孽障!”
刚刚孝成宗一直没让他起身,他自然不敢起身,他年纪大了,跪了这许久,早就摇摇欲坠,这会子匆匆起身竟是仰头往下倒去。
容宣动作极快,身形微动就到了他身后,一把托住他。
跪倒在地的女子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金銮殿中的每个人耳中,“臣女苗氏静雅,乃是苗首辅嫡长孙女”。
孝成宗哈地一声,“有趣有趣!来人,给苗首辅赐座!”
跪着听抑或站着听,很容易听到一半就晕倒了,那就变得不那么有趣了,唔,虽然坐着听也非常有可能听到一半就气晕了,但总是比跪着或站着好不是?
为防万一,孝成宗又吩咐了一声,“来人,请个专治晕倒心疾的太医来”。
众臣皆是默然,看楚阆无异于洪水猛兽,此时,周迈的尸体早就被清理了出去,但苗静雅的出现却远比周迈的死来得起来就要跪下去,却被太医死死拉住,这位要出了个问题,看不完全场,皇上可是会找他麻烦的!
苗衍道争不过年轻力壮的太医,只能坐着喊道,“皇上明鉴!这贱人信口雌黄,污蔑于我!”
楚阆冷笑,“苗大人,说起这桑葛花,我倒也知晓一二,因着毒性轻微,这桑葛花必得要常年累月的用才会有效果,至少要有半年之期,除了自家人,我倒是不知道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苗姑娘下这么久的毒!
另外,桑葛花之毒,就算停用之后,至少也得有半年时间,余毒才会清除干净,现在距苗姑娘掌掴邓姑娘不过两个多月,请太医一看就知!”
孝成宗挥手,“去给苗姑娘看看!”
唔,果然还是朕机智,早早叫了太医来,否则此时又得等太医赶过来,岂不是像出恭出了一半突然被人抢走了马桶?
太医朝孝成宗一揖手,果然去给苗静雅诊脉,又仔细看了她的脸色,回道,“回皇上,苗姑娘双颊艳红,额头下巴却惨白,额心却又隐隐泛红,的确是桑葛花中毒之兆。
皇上请看,苗姑娘脸颊的红却不是正常的肤色之嫣红,而是一种非常靡丽的红色,很容易让人误解为是女儿家羞涩时的飞红,因此桑葛花又被称为情人花,意指情人相会时,女儿家飞红靡丽的颜色。
以脉象来看,苗姑娘中毒至少已有一年时间,或许更久,若是皇上想查清楚,也很容易。
像苗姑娘这般的大家闺秀,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定然众多,就算众人都以为这种靡丽之红是正常,也总有人会注意到,甚至嘀咕两句”。
孝成宗赞同点头,“来人,宣苗姑娘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来”。
又表扬那名太医,“你这一手医术十分扎实,待此事事了后,去领赏!”
年轻太医受宠若惊,本来这是趟苦差事,没想到竟然因祸得福!
苗衍道大急,“皇上明鉴,就算这贱人中了毒也不能证明就是我苗家人所下!”
孝成宗不耐烦,“楚爱卿的人才你还不知道吗?你且等着他叫你心服口服就是,急着喊什么冤?”
又打断朕听故事!
众臣默默瞧了一眼意态闲雅,仿佛当庭挥洒笔墨的楚阆,楚爱卿的人才?什么人才?坑人一坑一个准的人才么?
楚阆不紧不慢开口,“苗姑娘,你继续说”。
苗静雅深吐了口气,“本来父为子纲,无论祖父做了什么,小女绝不敢有怨言,只三天前入夜时分,小女偶然看到御史周大人来了府上,一时好奇就跟过去,结果,结果——”
孝成宗见她“结果”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结果来,大急,“结果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苗静雅一咬牙,“那时候已经入夜了,准确来说,小女是听到了,听到了周大人对祖父说,宁慎之病重难以下床,又有大人良计,此番必死!
皇上,小女虽无知,却也知道宁郡王是国之柱梁,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大英雄可死于沙场马革裹尸,却不能死于小人的阴谋诡计。
小女知道,这番话说出来,苗家的下场会是怎样,可区区一个苗家又岂能与大萧百年基业相比?
小女宁愿担上大不孝的名头也不能让大萧毁于小人之手,毁于祖父的一时糊涂之上!”
苗衍道面色紫涨,嘴唇却惨白没有一点血色,盯向苗静雅的目光仿佛淬了毒药,“贱人!天子面前,你胆敢如此信口雌黄,就不怕天打雷劈,永世堕入畜生道!”
苗静雅又砰砰朝他磕了三个头,此时她脸上的泪反倒止住了,神色冷静而宁和,苗衍道看着不知怎的竟是心底发冷,一股阴寒的冷从脚底直冲头顶!他还想骂,竟是张不开嘴来!
“周大人走时带走了祖父珍藏的王右军的快雪时晴帖,还带走了一只漆木匣子,里面应当是银票。
皇上遣人一查便知臣女所知,句句属实,还望皇上看在臣女一片为国、为君之忠心,免臣女家人牵连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