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鸡化雄,确有其事。然雄鸡化雌可乎?”何苗笑问。
“未可知也。”青牛师一笑而过。
席间其乐融融,与先前亡命南阳,不可同日而语。十月初冬,高台露寒。然馆中春风洋溢,满座高朋,皆穿薄衫。冬衣不过出馆登车时,短暂披身,以避风寒。车内亦有炭火暖炉。北国宜居,非亲历不可尽知也。
尤其廊下皆置内外双层水绿琉璃落地檐窗。既绝风霜。又可饱览南港冬景,一壁之间,如隔春秋。
俯瞰万家灯火,远眺碧水流光。巨马水路,终年不冻。蓟国黄金水道,帆樯如林,乘风万里。日夜穿梭,四时不歇。繁华鼎盛,天下奇观。
南港与临乡城,早连成一体。名为五九城,实则五十之城也。故临乡又号『大衍之都』。人唤北都。
眺望南港,渔火相接。北都八景之南港流光。赵忠笑问三师:“辞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却不知何故?”
甘始答曰:“易经共八卦,每卦六爻,加乾坤各一用爻,总计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因乾卦初九明言:潜龙勿用。故弃其一。”
青牛师又道:“天地之数五十有五,五行通气,五行减五,剩下五十。潜龙勿用,再去其一。”
“潜龙因何勿用?”何苗醉眼蒙眬。
东郭延年笑答:“子曰:‘龙,德而隐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遯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
何苗又问:“龙潜何处?”
赵忠并三师,众目睽睽,皆心有戚戚。
门下署,鸾栖馆。
酒过三巡。陈琳放浪形骸,名士自fēng_liú。
难得逃出帝都虎口。再无性命之忧。尤其无需人前人后,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焉能不浮一大白。
尤其门下署,鸾栖馆,距蓟王宫一墙之隔。馆中精舍,非王家亲眷,蓟王近臣不可居也。许攸得居此地,足见礼遇有加。窃以为。lùn_gōng行赏,当居首功。
陈琳与许攸,本就是同谋。休戚与共,福祸同当。如今许攸功成名就,出仕蓟国,得享高俸,指日可待。谓“王阳在位,贡公弹冠”。陈琳文采斐然,学富五车。蓟国怏怏上邦,如日之升。四海承平,岂无人歌功颂德,流传后世。
“子远可曾代为举荐。”陈琳酒醉,口无遮拦。足见急不可待。
“我已向司马祭酒,举荐孔璋。”无外人在场,许攸亦饮至微醺:“长安门学,博士祭酒,千石高俸如何?”
“闻门下报馆尚缺一丞。”陈琳索性直言道:“劳烦子远,代为举荐。”
“哦?”许攸一愣:“门下馆丞,不过六百石俸。博士祭酒,乃千石高官。孔璋因何屈居卑官。”
“此一时,彼一时也。”陈琳言道:“门学祭酒,不过授一门之众。然为馆丞,却可将一家之言,放之四海。论扬名天下,胜祭酒多矣。”
“原来如此。”名士重名。许攸心领神会:“如此,自当令孔璋如愿。”
“多谢子远,成人之美。”陈琳喜拜。
“你我之间,何必拘礼。”许攸坦然受之。
陈琳心满意足,又问道:“不知子远,谋何高位?”
许攸闪烁其词:“尚未知也。”
平心而论。甘夫人之事,唯蓟王等,极少数人,心知肚明。且五星连珠之奇计,亦不可张扬。故名声不显。许攸之功,如何计数。见仁见智,亦因人而异。
私问门下祭酒司马徽。答曰,可为二千石官。
蓟国二千石,皆为国之宿吏,门下近臣。甚至二千及冠,几成芊芊学子之夙愿。何况三食俸。官俸、宫俸、岁俸,三项相加,便是比六百石,亦足有千万之巨。更何况,蓟国又兴海外寄田。一年三熟,远非中夏可比。蓟国圩田制,分户不析产,足可耕一余三。若再加海外三熟寄田,便是天灾人祸,大汉十三州十年颗粒无收。蓟国百姓,亦可丰衣足食。
或有人言,魏晋之交,气候趋寒。所谓小冰河期,颗粒无收,当作何解。
海外寄田,便是答案。
年年得此巨财。子子孙孙无忧矣。
终归『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正因利大。好事将近,然许攸却越发患得患失。生怕变生肘腋。
蓟国六谋主,声名远扬。更有东孝西直,后起之秀,不逞多让。许攸半路来投,后来居上,恐惹非议。然若满腹经纶,屈居人下,许攸亦心有不甘。顾后瞻前,左顾右盼。便是许子远,此时复杂心意难言。
蓟王知人善用。许攸当位居何职,自二位国相以降,皆三缄其口。我大汉有功必赏,非功不侯。既有大功,自当重赏。又岂独许攸例外。
紫渊王子馆会。
便有大儒,就此事,问计儒宗郑玄。
郑玄答曰:“孙子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正奇相辅,守正出奇是也。许攸足智多谋,不在六谋主之下。老夫窃以为,我主必重用之。”
“选贤用能,德才并举。乃我不变之国策。许攸其谋,确有过人之处。然其人如何,见仁见智。有德无才,碌碌无为耳。有才无德,遗祸四方矣。”便有大儒口出警言。
见与会众人,纷纷附和。
儒宗笑道:“齐桓公好服紫,一国尽服紫,当是时也,五素不得一紫。又邹君好服长缨,左右皆服长缨,缨甚贵。先帝好驴,洛阳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