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如海沉声问道:“大人,武昌府是隆武朝的地盘,我们为何要替他们在这牵制鞑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就算之后撤回绍兴府,恐怕也会被朝廷治罪。”
吴争用眼神扫了一圈,问道:“你们都这么想的?”
宋安道:“生是吴家人,死是吴家鬼。我没有这么想,我只知道奉少爷命令行事。”
吴争深感满意,褒奖地冲宋安点点头。
宋安咧嘴一乐。
池二憨道:“小安子说得对,在哪都是杀鞑子,只要是杀鞑子,就没有错。”
这二人的回答,让周围将领纷纷附言称是。
吴争这才道:“其实诸位心中清楚,绍兴府弹丸之地,一旦武昌府陷落,鞑子就可势如破竹南下,攻入福建,如此绍兴府就被南北夹击,毫无生机可言。我等在此拼命,为得不是隆武朝,为得是自己,唇亡齿寒。”
陈守节点点头道:“属下懂大人良苦用心了。”
周大虎骂骂咧咧地道:“吴大人可有想过,如果明日再这么恶战,伤亡就会更大,依我看,要么撤回绍兴府,要么从绍兴府调兵。”
吴争看了他一眼,“本官司早就派人去向朝廷请求调援兵了,可朝廷的谕令是即日撤退。所以,援兵是不太可能了。”
周大虎咧着大嘴道:“大人,我说的是陈百户在平岗山的人马。”
吴争脸色一凝,“诸位,平岗山是本官为大家留的一条后路,万一杭州城守不住,绍兴府沦陷,平岗山山寨就是我们抗清的最后一块根据地。那儿不过千把人,对于此战,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本官没有调动他们的意图。”
周大虎想想也对,拱手道:“吴大人,周某鲁莽了。”
王一林道:“吴兄弟,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敌人兵力远胜于我军,今日侥幸挡住了他们,可万一他们久攻庆春门不下,分兵去攻清泰和永昌门怎么办?就算我们派军增援,可这样疲于往来,迟早都会陷落。”
吴争迟疑了一会道:“王大人,其实吴争从一开始就没有增援清泰、永昌二门的打算。”
这话令所有人一惊。
吴争继续道:“王大人说得对,如果鞑子分兵而攻,我军不去增援,那么这二门一定会陷落。可那又如何,只要守住庆春门,我军就占着半城之地,在城中交战,也胜过与鞑子野战。”
顿了顿,吴争道:“但我认为,多铎不可能分兵。”
王一林皱眉道:“吴兄弟为何这么肯定?”
“我们和多铎心里都很清楚,鞑子从兵力上可以辗压我军,占领杭州城只是时间问题。明明可以一战毕其功,多铎却选择强攻庆春门,难道多铎真不清楚,明军主力全在庆春门吗?”
王一林点头道:“确实很古怪,以多铎之能,岂会不知那二门是空城计。”
吴争道:“多铎明知我军军力分布,而不分兵进攻其余二门,选择强攻庆春门,其用意无非是想以堂堂正正的战斗,彻底地击败我军,从而使得明军士气崩溃。所以,我认为除非多铎发现已经没有可能攻下庆春门,被逼得走投无路,否则,他不会轻易改变。”
王一林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多铎入关之后,几无败迹,可在杭州城被吴兄弟伏击致前锋三千精骑尽没,单就这点而言,怕是他也丢不起这脸。只是……如果多铎攻下其余二门,对我军形成两面夹击,那又如何应对?”
吴争摇摇头道:“这问题的答案还是在于多铎愿不愿意,我刚说了,他要的不是杭州城,至少目前不是。他要的是击垮我军或者是我,虽然不知道多铎为何这么看得起我,但今日的战斗诸位也看到了,事实上,前后八次攻城,多铎主力并没有动用,如果他真要占领杭州城,将主力迂回至二门,现在至少南城已经是鞑子的了。”
王一林思索了一下道:“确实如此,可这多铎……不是有病吗?”
吴争笑道:“人心嘛,总是古怪的,如果你一直打胜仗,却被一个无名之辈打了个伏击,你想不想报一箭之仇?你想不想打败他之后,用脚踩着他的身体,以一种俯视的目光看着他,最好还能看到对方跪地乞饶?”
“呃……。”王一林古怪地看着吴争。
吴争苦笑道:“你想得没错,在多铎眼中,我就是那个该跪地乞饶之人。当然,多铎不仅仅是因为我一人,更重要的是士气、民心,还有绍兴府的抵抗意志。”
王一林彻底懂了,可他依旧咕哝道:“军国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吴兄弟,这也只是你的猜测,万一要是不对,那我军可就要陷于敌军两面合围了。”
吴争道:“听起来确实儿戏,可再英明的人,依旧是人,他的胸中还是人心,人心太复杂,无法以常理揣测。所以,我也是做了些准备的,万一真判断错了,或者多铎改变了主意,敌军分兵入二门,我军就撤退,从西城出湧金门,绕过西湖南撤,如今钱塘江还在明军的控制之中,渡江不难。”
王一林惊道:“你是说从富阳撤退?那可是越国公的地盘。”
吴争笑道:“那又怎样,我率大军南撤,是奉朝廷之命,虽说延迟了几天,可这成不了方国安追究我的依据。况且,我有万人,怕他作甚,难道他还敢在强敌在侧时与我来一场火拼不成?”
王一林道:“那继续在城中征兵之事,你意下如何?”
吴争转向宋安道:“到现在多征募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