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莫要怪贱内,虽说她也读书明理,可终究是个妇道人家。”
背后传来低沉嘶哑的声音。
吴争惊讶地转头看去,夏完淳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过来了,看他的神色,想来醒了有一回了。
“妹夫,你终于醒了?!”钱默惊喜地上前。
钱秦篆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
夏完淳歉然朝朝吴争眨眨眼,“让王爷见笑了……其实我写绝命书给贱内,只是在痛苦不能象陈胜那般决然、果断挥师回京,并非要在陛下和王爷之间选择,可惜贱内误会了。”
吴争微笑着点点头道:“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你刚醒来,少说话,多休息,我就是心中担心来看看你……既然你醒了,我就告辞了,大胜关还不知道陈胜打得如何了,我得去看看,不能再拖了,咱们拖不起。”
钱秦篆微红着脸,向吴争福身道:“王爷……。”
吴争伸手阻拦道:“都是一家人,能将话说透才好,若是藏着掖着,就无法亲近了……对了,我这次来带了一车滋补之物……。”
“这可使不得……。”从始至终都镇定、落落大方的钱秦篆,此时反而局促起来,她推辞道。
吴争笑了,“除了滋补之物,还有些给孩子的,我这做大伯的,总不能空着手来见孩子吧,这不,一转眼都两岁多了……。”
“秦篆,既是王爷所赐,就破例收下吧……去把孩子抱来,不,等一刻钟再抱来,我还有些话要与王爷私下说说。”
吴争忙阻止道:“你失血过多,精气神皆伤,若无什么紧要事,还是少说话。”
“王爷放心,我不说多。”
见夏完淳坚持,吴争只好再坐了下来。
钱秦篆拉着不甘心的钱默出门,钱默可怜巴巴地用眼神向吴争示意,提醒着吴争不要忘记了答应之事。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眼下乱局?”一见人都出去了,夏完淳就直接问了。
吴争也不掩饰,答道:“眼下最紧要的是找到皇帝的下落,我已让戚承豪所部暂归都御史王翊统领,这事由王翊来追查,比我亲自查更能服众。”
夏天完淳点点头道:“王爷能做如此想,我就放心了。不过……陈胜必须受罚!”
吴争点头道:“我已在奉天殿当众训斥过陈胜,并罢去他所有官职。”
“王爷想得周全,这样既能保住陈胜,也不会让王爷陷入非议。王爷与陛下相比,陛下有大义在身,只要不出错就是赢,不过此次陛下确实错了……但这不是王爷的机会,因为陛下失踪,王爷就会被万夫所指,为上者,容不得一点非议,特别是王爷,没有家世传承,很难得到士大夫们的拥戴,更何况王爷这些年的作为,已然将士族拒之门外。”
吴争轻叹道:“得天下易,得人心难……我理会得。你还是好好养伤,别的不用多想,我自会料理好一切。”
“那大胜关之敌,王爷有何打算?”夏完淳犹豫了一下道,“既然陈胜的沥海卫已经调回大胜关,想来固守已经无虞……王爷可曾想过,挟寇自重?”
吴争一愣,突然笑道,“我需要这样吗?难道存古也认为,那帝位对我而言,是个极大的诱惑?”
夏完淳深深地看了吴争一眼,“我知道你不屑这样做,但平心而论,这确实是次好机会,强敌兵临城下,唯有沥海卫可以抗衡,王爷此时予取予求,怕朝廷敢不答应?”
吴争起身,甩了下袖子道:“帝位对我而言,是种荣耀,但更是种沉重的负担,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当一个权臣,肆无忌惮的权臣……可惜的是,当今皇帝不堪重托,他虽有强国之心,但心胸过于狭隘,他只顾及到了眼前的荣辱,眼中容不下我。”
“陛下……确实错了!”夏完淳叹息道。
吴争苦笑道:“其实他的错不在于派黄大湛趁机追杀我,而是在于他选错了时间。强敌当前,正该是万众一心的时候,可他却仅想着铲除异己。”
“如果找着陛下,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吴争沉默了一会,摇摇头道:“我还没想好……杀,会激起内战,至少是口服心不服。不杀,何以服众?可弑君的恶名,我实在是不想背,哪怕是他先动手在前。再还有一点……他终究是明室最后一脉,为天下汉人心中那一丝对前朝的眷恋,我也不忍心动手啊。”
夏完淳愣了半晌,突然道:“若王爷心中有了决断,我来代劳!”
吴争听闻大吃一惊,看着夏完淳道:“不可。让你替我背黑锅,与我自己背何异?想来你也听到了之前我与弟妹的交谈,我要你好好活着,你不擅带兵,你的长处在于学问,等天下太平了,我还指望张苍水和你,引领天下学子树起新风气,再不是前朝读书人些蝇营狗苟之事。”
夏完淳眼睛微微红了,“多谢王爷……可这一步终究要迈,陛下在朝,也绝对不容你不断壮大,撕破脸是早晚的事……不,眼下就已经撕破了脸,王爷不反击,只会让麾下将士心寒。”
“你心寒了吗?”吴争突然笑了起来。
夏完淳一愣,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才好了。
吴争上前按下夏完淳挣扎起身,“存古本也是个忠于宗室之人,张煌言也是。可现在呢,你们还愿意回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原路上去吗?太傅是,首辅等人也是,廖仲平亦是,短短三年之间,他们转变了。是我吴争人格魅力使然?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