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高力士准备离去的时候,李嗣业已经做好了硬拼的准备,他悄悄改变自己的方向站位,保证一出手就能制住一名京兆府兵丁夺得兵刃。
此刻杨洄与骆兴常话音刚起,李嗣业骤然发作,猛地抬脚踢倒一名京兆府兵丁,从他身上将刀抽出,顿时傻了眼,这竟然是一把训练用的木刀。
他随即挥动刀身,横拍在另一名京兆府兵丁的脸上,力道之大使刀身断做两截,那兵丁口中喷出带血槽牙翻倒在地。
张小敬也同时发作,上去扑倒一名兵丁,用刀和刀鞘来当做武器。
骆兴常、赵牧、张洪等人受到惊吓,慌忙跑上罗堂,躲在柱子后面。
张洪探出头来痛心地对着张小敬喊道:“张小敬!你凑什么热闹!驸马要杖杀的是李嗣业,赶紧放下武器置身事外!”
张小敬将刀横在手中,对着罗堂上的三人慨声说道:“李嗣业刚才做的事情,正是张小敬准备做的,如今我二人同是樊笼中鸟,生死性命系于一线,自然要联手搏出一条生路!”
驸马杨洄本来从跨院大门逃了出去,此番带着人手折返回来,是驸马府的部曲仆役掺杂着一些京兆府兵卒,每人手中握着一根长棒,鼓着腮帮目眦欲裂。
杨洄挽起袖子厉声喊道:“他们两个私闯公主府!给我上去打死!出了事我杨洄负责!”
家仆们呼喝着挥舞着棒子冲了过去,李嗣业不待他们将自己包围,主动冲了上去,肩膀上挨了三棍之后,从一人手中夺过棒子,挥舞着抡击起来。
他做自由搏击拳手的时候,从来没有使用过枪棒等长兵器,但此刻长棒握在手中,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肌肉记忆中拥有使棒的精髓。
他挥棒横抡竖劈,时而双手持棒格挡,时而挺身扑进专打敌头。张小敬也扑将过来,从打倒的人身上夺来一根棒子。
两人肩背相抵,一人防守一人进攻,或交替防守,竟无一人能够近身。
张小敬环视左右,瞳孔骤然收缩说道:“嗣业,你膂力惊人,闯在前面开路,我来给你护住后背!”
“好!“李嗣业咬牙笑出声。
驸马杨洄情知不妙,连忙躲出战团之外,一边去招呼在不远处焦躁地喊道:“快,从池塘这边儿绕过去,跑到那头堵住他们!”
他又一面指挥骆兴常道:“去给府中的护卫家将传令,把所有的门都给闭严,不要放跑了一只苍蝇!”
李嗣业当先往廊亭的尽头奔去,他的双脚踩着地板使得木板微微下沉,单手握棒如席卷而来的烈烈劲风。
张小敬将棒子双手横持,跟着李嗣业疾速倒退,两人刚冲出廊亭,却又被绕着荷塘冲过来的两股人堵截。
李嗣业凶性大发,挥棒打倒几人后且战且退,慌不择路沿着石径倒退。
那些家仆逼得甚紧,有些人想从侧面迂回到他的背面,被张小敬左冲右突挥棒拦截了回去。
李嗣业骤然感觉背后有人,是细碎的脚步声沓沓而来,他来不及细分辨这脚步,只以为是家丁来袭,飞身疾退抡起棒子朝后方抡去。
“不要!”驸马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双腿骤然发软。
李嗣业棒头骤然落下,猛瞧见站着的是个头顶高髻身穿艳丽衫裙的女子。他闷哼一声硬生生地收住力道,棒头停在女子双环髻上方三寸处。
这女子容颜俏丽,额头处施以梅花妆,上穿牡丹色窄袖短衫,下着明黄色蝶纹曳地罗裙,一条粉色纱帔儿从肩头垂下,环绕在双臂间。
她受到如此惊吓,凝着双眉肃立在当场,也不知是被吓得身体麻木,还是天生有这样不动如山的沉稳气度。
张小敬听到驸马的惊叫声,便猜出此女子的身份,立刻上去将她制住。
杨洄惊慌地向前奔来,口中不住叫喊:“放了她!李嗣业,张小敬,我饶你们不死!”
“我放你们一条生路!只要你们把她放了,我既往不咎!”
骆兴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驸马情急生错,李嗣业和张小敬还未必知道公主的身份,他如此紧张急切,反而会让两人有恃无恐。
李嗣业将长棒顿在地上冷声说道:“现今可是在驸马府上,周围都是驸马你的仆役,我们放了她,还是死路一条。”
张小敬用木棒抵着公主的下颌说道:“驸马请放心,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了公主,绝不会让她受伤。”
这话与其说是承诺,倒不如说是威胁,杨洄忧惧急怒,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二人若敢伤了公主,我保证你二人定会被腰斩弃市,痛不欲生!”
张小敬右脸那长长的伤疤因笑容而扭曲:“唐律有文,诸有所规避,而执持人为质者,皆斩。我二人已经是死罪,更何况劫持了圣人最宠爱的咸宜公主,早已是有死无生,又何惧一腰斩乎?”
杨洄一时痛悔,刚刚又说错了话,若是真激得这两个家伙动了杀心,挟公主共同赴死,岂不是要了他杨洄的命。
“两位有话好说!”杨洄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拱起双手哀求道:“只要公主安然无恙,我定然不会追责两位,今天这里所有的事情,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如何?”
“除此之外,我杨洄再以百金相赠!”
李嗣业和张小敬此刻只是拖延时间选择逃生方向,他们心知肚明,杨洄的承诺不过是放空炮,一旦失去手中的人质,保证下一刻会死得很惨。
他们身后是西面的院子,虽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