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馆的负责人走了过来,“小同学,你们是想报名选修课是吧?有没有俱乐部签约的?”
边宁摇摇头,“不是我想报名,是他。”
负责人笑了笑,“没事,一块儿来体验一下嘛,说不定你就回心转意了,来,跟我走。”
边宁二人被领着换上洁净服,就有点突然,他们就像是迷迷糊糊进了医院被顺带手做个开腹手术似的。
负责人笑着说,“别紧张,不是真的让你们上实机,先测试一下神经链接意识通感强度。”
边宁是很无所谓,张单立就非常紧张了。
“放轻松,”负责人给他们递过来两幅通感仪,“就当是玩游戏。”
边宁将通感仪戴在头上,然后放松地后仰在宽大的靠椅上。
负责人悄声说,“睡吧,跟着阿尔法波一起,慢慢你就睡着了。”
通感仪的硬式贴片在额头与太阳穴轻轻震动着,边宁坠向梦境……
张单立慢慢睁开眼睛,视角十分开阔,就像是开了广角一样,在视野左下角投放着一个虚拟陀螺仪用于平衡,左上角是机体数据,时刻监控机体状态,而右上角有通感强度,现在是,百分之八十。
负责人啧啧作声,“哦哟,这个小同学很厉害嘛,刚进去就有八十,看来也是有备而来。”
他的声音通过传感器,从电信号转到模拟信号再通过脉冲传导入张单立脑中,他茫然四顾。
这种感觉……和在游戏里,不一样。
他不是在扮演谁,不是以游戏角色的身份观察世界,而是在驾驶机体。
虽然是模拟链接,但和实际操控,已经非常接近了。
张单立盯着通感指数,八十,不错的数字,真的很不错,四十分是及格,代表能无延迟地操作义体,六十分可以做一些手部的精细动作,八十分,意味着和操作人体基本相同,如同转换身躯。
在现有比赛记录里,通感指数最高是百分之九十七。
这个通感指数是会随着操作者状态起伏而波动的,记录选择的是一场比赛里的峰值。
在不怎么靠谱的都市传说里有一个说法,当通感达到百分之一百,就能进行灵魂互换,操作者的身体会死去,而机体长存。
——有的人就是相信,有的人就是不信,更多可能是什么都不会发生,如果真的达到传说里百分百的通感,要么变得非常厉害,要么就是灵魂被转到机器里,然后因为程序而死。
在义体发展的最初阶段,受限于粗糙的机械结构,因此往往制约了操控者的可能性。这么多年发展下来,义体的传动系统已经非常成熟,拉平,乃至超出了人类身体的灵活度,并且在出力、爆发、持久和抗打击性能中是更比人类强得多。
所以,在现在的义体操作模式里,是人的想象力限制了机体的运动力。机体往往可以做出远超人类身体极限的动作,如果在标准机体上加载额外的功能插件,可能性就更一步加强了。
在正常的义体相关的比赛里,联邦标准都是规划好的,使用的也都是黑岛科技出品的流水线标准机体,内置的也是标准的操作系统,不准使用智能增强。
也就是在真正的比赛操作里,张单立的视野中那些陀螺仪、机体数值、通感指标都是不存在的,全凭操作员自己的经验和直觉进行判断。
张单立试着抬起手,看到的是精密的机械臂,钢铁的手掌,每一根指头弯曲自如。
大量虚拟传感器在运作,气流、温度、压力、光信号、湿度,通通汇入大脑,变成似是而非的混乱神经冲动,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张单立都感觉到怪异。
虚拟游戏里的玩家所感受到的是程序渲染的信号,且经过处理,不会给人以混乱感,也降低诱发癫痫、晕厥、呕吐等一系列疾病、不适症状的可能性,但义体操控的信息是相对原始杂乱的,许多人根本就不适合进行神经链接,更不要说成为操作员了。
不管现在的科技公司如何强调自家产品的安全性,但法律仍旧对神经链接进行了详细的管控,虚拟游戏有未成年的防沉迷,义体链接不到成年无法使用,哪怕是小孩子都在玩的神经飞机也得满十周岁才能使用。
张单立感受着机体信号,试着移动,眼前是体验馆的场景,但没有人,只是虚拟场地。
临场感太强了,张单立感觉有些窒息,但这种感觉非常好,就像是灵魂如蝴蝶般从凡人的体内破茧而出,他感觉自己可以飞起来,于是他开始奔跑。
脚下的传感器反馈信号就像是细细的电击,张单立感觉一阵地发烫,渐渐的,这种电击感就变成了真实的触感,视野里,通感指数在上升,抵达了百分之八十五,这也是一个临界值,代表感官的高度活跃和同步。
人和机器在这一刻互相理解了,机器感受到的,也一并让张单立感同身受,他感觉到气流拍打体表压敏电阻带来的触感,就像是春天的奶油卷一样柔滑,他俯身蓄力,一个大跳,脚下的地面飞快远离自己……
机体能跳得好高,他有那么一瞬间在最高点时,离四面八方的实体都非常远,只有空气陪伴着他,当他开始下落,重力也消失不见,张单立甩着手脚,强烈的信号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在即将落地的第三秒,他调整姿态,四肢着地,如一头耸跃的大虎,动作挥洒自如,有天然的神意。
此时,通感指数到达八十六。
负责人拍了拍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