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文钱,只要五文钱,比前些日子整整便宜了三文钱啊!如此美味的皮蛋瘦肉粥,竟然只要五文钱!根据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饮食男女”才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只有吃饱了肚子,人才可能去追求精神上的需求。
看戏是精神需求,皮蛋瘦肉粥是生理需求!况且边喝粥边看戏,一点也不耽搁。
原本围在马三宝面前的是一片黑压压人头——无数双或同情或同仇敌忾的眼睛,眨眼间突然消失不见,马三宝甚至一度怀疑方才万人空巷的轰动场面是否真的发生过?
老子一介流民,要聚集这么多仰慕者,有多不容易!马三宝无法承受这巨大的落差,他娘的老子这不是替人做嫁衣裳吗?
突然,马三宝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破布麻袍,低头一看,却是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女童,正用肥嘟嘟的小手摇晃着他,仰着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好吧!好歹还有这么一个忠实的看客!”
马三宝仰头四十五度角,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嗳——”女童冲马三宝勾勾葱白小手指,马三宝一脸和蔼地弯下腰,伸手摸摸女童的小脑瓜,道:“小妹妹,你是不是还想听……”话未说完,就见那女童突然从袖中掏出两只鸡蛋,对着凑上来的那张大脸就砸了上来。
“叫你在我家店门口汪汪乱叫!臭死你,臭死你!”
女童见自己得手,飞快地吐舌头扮个鬼脸,然后小身子陡然一转,飞也似地向立在酒楼门口的唐云跑去。
那马三宝被糊了一脸臭鸡蛋,心下恼怒不堪,冲藏在唐云身后知探出半个脑袋的小女娃,怒喝道:“你给过来,你他娘的……”哗啦一声,突降一阵瓢泼大雨,兜头浇在马三宝身上,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哎呀!恕罪!恕罪!”
李二狗手里端着木盆,一脸嬉笑地趴在楼上窗台上,“小的手突然抽筋,实在不是有意要得罪楼下这位壮士……”那马三宝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精神几近崩溃,跳着脚冲楼上吼道:“这是什么水?”
“是小的擦桌子擦窗户的水,”李二狗仍是一脸嬉笑,“壮士莫恼,小的也没擦几张桌子,水不是很脏,真的不是很脏……”“我弄死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那马三宝抬脚就往酒楼门口冲去。
刚踏出一步,胳膊猛地被人一把抓住,马三宝猛回头一看,就对上窦虎那张胡子拉碴的黑脸。
“休得鲁莽!跟女童和下人置什么气!”
经过这两日的观察,窦虎看得很清楚,别看这酒楼的东家是个少年人,但这少年怕是没那么好对付。
别看那厮整天笑嘻嘻的,说不定就是笑里藏刀。
一切都是以川味酒楼的门槛为限,他们胆敢踏进川味酒楼半步,唐云就有了对付他们的理由。
窦虎知道不是姓唐的宽宏大度,对他们的闹事丝毫不介意,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找到可以下手的破绽。
窦虎敢肯定,只要马三宝踏进那道门槛,姓唐的定会有所动作。
更别说闯进酒楼去打他的人了。
一个少年,竟然能开这么大一家酒楼,岂是等闲之辈?
毕竟是多吃了几年饭,窦虎自然比马三宝城府要深得很多。
窦虎猜得一点都不错,虽然唐果那两只臭鸡蛋不是唐云让她扔的,但李二狗那盆抹布水就是唐掌柜授意的,目的无非是要故意激怒马三宝。
人在愤怒的时候,最容易出错。
只要马三宝踏进酒楼半步,唐云立时就会让茅诺把这帮无赖投进大狱。
“头儿,我看这事儿没法办了!”
马三宝泄气地一屁股坐在门外台阶上,“不如拿着这五贯钱跑路得了!反正咱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去哪过不是过!”
“三宝,你想得太简单了!”
窦虎摇摇头,叹口气道,“你可知道那樊家侯为什么要找咱们,就是因为咱们都是四处游荡的流民。
闹出大事,打发咱们一走了之。
可正是因如此,他还不得防咱们一手?
也许还没等咱们跑出这条大街,那樊家侯就要对咱们下黑手了!”
“那咋办?
难道连这五贯钱都要退还给他不成?”
马三宝哼声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么?
大不了咱们跟他拼了!反正烂命一条!”
“你以为富人的钱好拿么?”
窦虎摇摇头道,“沉住气,等今晚我再去找姓樊的覆命时,探探他的口风再说!”
“大哥,我等又饿了!”
一麻脸瘦子凑上来,哭丧着脸道,“眼下若是能喝上一碗皮蛋瘦肉粥,那该多美啊!”
“喝喝喝!”
马三宝气得一巴掌甩过去,“昨夜你一人就吃了五枚烧饼,现在辰时不到,你又他娘的又饿了!饿死你个王八羔子……”话音未落,忽听一阵咕噜噜噜擂鼓声,马三宝忙按住肚子,嘿嘿笑道:“老子这不是饿了,不饿的时候肚子也会叫的嘛!”
嘴上虽这么说,眼睛却下意识地往对面食案上热气腾腾地皮蛋瘦肉粥扫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皮蛋瘦肉粥真他娘的……香啊!当初真不应该答应这茬子破事,可那十贯钱对他们这帮穷汉而言,确实是巨大的诱惑。
若是拿到十贯钱,一两月内好歹不会再饿肚子。
……人一多就涉及到管理的问题,唐云暂时只做了简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