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寿并未用仙力屏蔽两人谈话,离开阁楼百丈远,到了一处风景雅致的山林溪边,李长寿温声道:
“师叔上山以来,修行可安稳?”
“自是安稳的,”酒雨诗认真答着,“今日,是要问我有关齐源师兄之事吗?”
李长寿微微一怔,随之哑然失笑。
显然,没几个人会是酒师叔喝点小酒后的那般呆萌……
“师叔何时知道的?”
“刚修行那几年,经常会做一些梦,”酒雨诗轻声道,“那时我已大抵知晓前因。
后来灵娥旁敲侧击对我提起此事时,才未感太惊讶。
但我是雨诗,并非江雨……
抱歉。”
“何必致歉?”
李长寿温声道:“我们最开始待你,也是将你看做雨诗而非江雨。
前世便是前世,没什么好回避的;
这虽非因果,却是扔不掉的牵连。
你也不必有什么担心,你前世只是皖江雨,林江散人江林儿的大弟子,小琼峰一脉夭折的仙苗,我师也不过只是你师弟罢了。”
酒雨诗目中划过少许感动,低声道:“多谢……”
“我还怕你碍于大家情面,不好意思说出心底的话语,”李长寿道,“既然如此,我就去给师父言说此事。”
“其实……”
酒雨诗有些欲言又止。
李长寿眉角一挑,“师叔但说无妨。”
“我觉得齐源师兄也是挺不错的,对我颇为关照,指点我诸多修行难题,事无巨细都会为我耐心讲解……”
酒雨诗轻轻一叹,“我也曾想说服自己,让我再产生对齐源师兄的那份眷恋。
但这般努力了二十多年,最后却觉得……”
“怎么?”
酒雨诗细如蚊声地道:“他若是我血缘兄长,该多好。”
李长寿低头看了眼自己腰上悬挂的那块测感石,发现其上闪烁着紫色的光亮,显然用仙识探查此地的并非一二人……
本地山神,此刻应该都知道了吧。
半个时辰后;
湖边草屋内。
齐源老道端着酒杯,不断往自己嘴边送着,仰头就是一阵‘吨吨吨’,桌子上摆着的几样小菜动都没动。
片刻前,这还是一位面带微笑,言说自己没什么事的山神大人啊!
些许凄婉的音乐自侧旁传来,灵娥双眼泛红,拉着一把二胡,奏出一曲婉转低吟的旋律。
赶来安慰齐源老道的酒玖,此时也是心疼地看着……那些本该是自己储备口粮的上等仙酿。
酒玖几次欲言又止,想劝某个但求一醉的浊仙,换点普通的酒就算了。
李长寿坐在一旁,此刻也是面露无奈。
啥事都能算计,除了这男女之情。
“以前也不是没考虑这结果,”酒玖道,“咱们不管怎么样,尊重雨诗的选择吧。”
“这必须尊重雨诗的选择!”
齐源老道脸涨红,定声说着,“长寿,你不准去干涉此事!
不,不对,老道我也没那个意思,没那个意思!”
“师父,弟子知你心里苦闷,”李长寿拿起一坛酒,仰头灌了一口。
反正是纸道人也喝不醉。
李长寿叹道:“情定三生好姻缘,转世已非昨日人。
师父,忘了吧。”
“我一定会像亲兄长,不,”齐源老道仰头长叹,“我一定要比她亲兄长还要体贴百倍,照顾好她!
稍后我就去与她结成金兰之好,如此也不会让她今后想找道侣时,遭人非议。”
酒玖嘀咕道:“这个,雨诗是真的一心向道,齐源师兄你不用担心这个。”
李长寿看了眼那艘已经飘在山门五百里之外的楼船,其上正有十数道仙光飞来度仙门。
“师父,您还要道侣不要?”
齐源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水,此时差点喷出来。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
齐源瞪着李长寿,叹道:“为师早已心死,此生只愿与师姐聚,今日也算是绝了为师心底那本不该有的念想。
这一世,有你这徒弟护着,我已是能逍遥度日,还有哪般不美?
只是说不得,再有千百年,为师如今的心也就淡了,转世重修,再走一遭去了!”
李长寿微微皱眉,刚要说话相劝,却被酒玖在桌子下用力踩了一脚。
酒玖笑道:“师兄你当真豁达,师妹敬你一杯!”
齐源摆摆手,连说不敢当。
当下,绝对海量的酒玖发力,三下五除二将齐源老道放倒去了桌子底下。
李长寿轻叹了声,将师父送去草床,又用仙力做了个结界。
一旁拉二胡的灵娥也收起乐器跳了过来,抬手拉住李长寿的衣袖,低声道:
“师兄,我如果修不成长生,还要有来世,也绝不会忘了你的。”
“能不能有点志气,”李长寿额头挂满黑线,“现在刚天仙境,寿元还这么多,你就考虑自己上不了金仙的事了!”
酒玖嗤的一笑,在门口坐着,拿着酒葫芦继续品尝佳酿。
“师兄,”灵娥又问,“若师父寿元大限到了,转世成了另一人,那他还是咱们师父吗?”
“从事实上来说已经不算了,”李长寿道,“但从情理来讲,你我还是应对师父的转世身执弟子之礼。”
灵娥若有所思状。
李长寿在袖口拿出一只纸人,化作了齐源老道的模样。
正此时,酒乌师伯正自度仙殿飞向小琼峰,李长寿当先一步,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