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有喜,满府的下人都多发了半个月的月例打赏,可谓人人欢喜。只可惜,兰园里的气氛不大“和谐”,魏侧妃又在发脾气,对象自然是秦采:“既是她有喜了不能操劳,怎么不让你帮她管家?你也是,就不知道自己出来说句话吗?”
秦采低着头坐在那里研究自己的指甲。绮年为什么提出让肖侧妃帮她,是因为马上就是赵燕好出嫁,哪个母亲不想亲自操持女儿的大礼?绮年不过借此给肖侧妃机会尽尽心罢了,有什么不对?何况,赵燕和很快就要分家出去单过,这时候她若是再管王府的事儿真是闲得难受了,有那时间还不如想想以后的日子呢。昀郡王不但分了一处宅子给他们,还给了一处庄子两间铺子,加上秦采自己嫁妆里也有两间铺子,正要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做生意呢。
魏侧妃念叨了几句,看秦采头都不抬,脸色就更难看了:“我说的话,你敢情是根本不想听呢?”
“儿媳在听着。”秦采再怎么心胸开阔,想到将来要跟这样的婆婆一起过日子也觉得头疼,“不过儿媳想,马上二爷就要分出去了,这王府里是什么样子我们又何必去管呢?”
这话说得有理,魏侧妃不由得噎住了,却又觉得面子上下不来,拉了脸斥责道:“这些事你倒是一套一套的,可是你那肚子怎么到现在都不争气?你瞧瞧,周氏这都怀第二个了,你呢!”
“母亲。”赵燕和从外头走进来,眉头微皱,“这府里的事就不要再操心了,等迁了出去,母亲只管享清福就是,再也不必看人脸色了。”
虽然侧妃也可以得儿子叫一声母亲,但毕竟是要有所顾忌,倘若分了家,魏侧妃就是家里的老封君,儿子再叫母亲也不必看人脸色。魏侧妃这么一想,脸上的神色就缓和了许多,拉着儿子的手喜欢地说起话来:“衙门里的事可多?这天气渐热了,瞧你这一身汗。”
秦采听到这里就起身:“那我先去给二爷准备热水沐浴。”
魏侧妃随手摆了摆,等她出去了才道:“这都嫁进来几年了,肚子怎么就是没有动静!”当初娶秦采,还想着东阳侯府能帮得上赵燕和什么忙,谁知道至今也没用得上,秦采反而生不出儿子来,真是叫人失望。
赵燕和微微又皱了皱眉:“也没有多久,中间还守了一年的国丧,母亲也不要太着急了,急坏了自己身体,儿子可怎么办?”
魏侧妃听着前几句话眉毛渐渐就竖起来,到最后几句又缓和了下来,叹道:“我就你这一个儿子,年纪又不小了,哪里能不急呢。就不说马上让我抱上孙子,有个动静也是好的啊。说守国丧,这出丧都三个月了,你看周氏,这不又怀上了?看她那样儿,就是个好生养的,先花后果,没准这一胎就是男的。”魏侧妃说到这里,又想起秦采纤弱的腰身,心里微微的竟有几分后悔。
好生养这样的话,是绝对不该指着子跟小叔子说的,赵燕和张了张嘴想阻拦,却不期然地想起当年在江岸边看见的那个狠咬着人不放的小姑娘,还有大明寺里那个飞奔而来求救的少女。不过这点心思只是微微一动,就被他立刻按了下去,缓声道:“过些日子就要迁出去,那边的宅子我已去看过了,还要收拾一下。秦氏说了,要先请母亲挑挑住在哪里,所以我想这些日子母亲不如也去看看。”
儿子这样的孝顺,魏侧妃脸上不由得就露出了笑容,自动忽略了那句“秦氏说了”,忙忙点头道:“我去看看,我去看看,娘晓得你喜欢什么样的布置,都替你布置上。”
赵燕和又陪着她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退,回了武园。一进门,就看见秦采倚着罗汉床对着窗外出神,见他进来就要起身:“热水都备好了,二爷沐浴出来就传饭可好?”
赵燕和记得她从前是管自己叫“夫君”的,走到净房门口又停下脚步,略略迟疑了一下才道:“母亲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们来日方长。”
秦采略有几分诧异地抬起头,却只看见赵燕和修长结实的背影,顿时心里一热,眼前景象忽然模糊起来――这,这是赵燕和跟她说过的头一句贴心的话。来日方长,意思是叫她不必为至今尚无儿女的事担忧么?婆婆这样的难缠,夫君又太孝顺,她的日子当真过得有很多委屈,以至于夫妻之间最初的热情也渐渐淡了。可今日,能得这样一句话,她这心里忽然觉得好似又活回来了。
脚下有些轻飘地起来叫银杏银桥摆上饭来,赵燕和就从净房里出来了。秦采连忙过去给他拿着干帕子绞头发,一面轻声道:“今日厨房里的菜色没有你特别爱吃的那几样,我叫人出去买了五芳轩的水晶糕来,一会儿用几块罢。”武园是没有小厨房的,想吃点什么自然就不方便。
赵燕和刚点了点头,就听外头有人娇声笑道:“银杏姐姐,二爷在里头么?”不等银杏回答,门帘一掀,莲瓣已经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进门便笑道,“二爷,二奶奶,侧妃说今儿厨房送上来的菜二爷都不爱吃,叫人去外头买了二爷爱吃的水晶糕呢。”说着一边把食盒往桌上放,一边拿一对水灵灵的杏眼往赵燕和身上瞟。
赵燕和淡淡点了点头:“回去跟母亲说,我喜欢得很。”
莲瓣抿嘴笑道:“侧妃自然是知道二爷喜欢什么的。”说着将碟子直端到赵燕和眼前,“二爷看,这五芳轩的水晶糕做得多好,白中透亮的真像水晶一样。”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