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绮年一时没反应过来,“辞官?皇上不用他了?”
赵燕恒苦笑一下:“不,皇上倒是留了,汉辰说上回为永顺伯的事儿受了伤,身子大不如前,不能再为皇上效力了……他做的事,早晚是要招忌的,如今趁着皇上还念旧情肯放他回去,倒也是件好事。”虽然嘴上说是好事,却仍不禁有几分唏嘘。
绮年轻轻叹口气:“你也说是好事了。我觉得也是,与其天天提心吊胆的,不如回家乡吃碗安稳饭呢。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过日子了。”周镇抚与赵燕恒不同,赵燕恒身上有着郡王的爵位,即使招了皇上几分忌惮,也能保住一生无忧。而周镇抚毫无根基,皇帝信任他时他就是权臣近臣,不信任了就是碍眼的绊脚石,随时可以除去。与其将来皇帝厌弃了他,或者新皇登基忌惮他知道得太多,还不如趁这会儿皇帝还有怜悯之心的时候激流勇退。虽然跟从前呼风唤雨的日子没法比,但至少可以平安一生。
赵燕恒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跟周镇抚相交多年,看起来二人各为其主交集不多,其实颇有几分心照,这会儿周镇抚退场,他也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苦笑了一下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少小离家,如今家乡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在京城这些年连个意中人都没有。他这人性子也古怪,那些大家闺秀又不大入得他的眼,嫌规矩太多。原本他看中了清明,我想着他是个不拘身份的人,表面上看着放浪,其实是个有分寸的,将来又是一个人过日子没有那些家长里短的麻烦,若能成了清明也有靠,谁知道――唉!总觉得有几分对不住他。我想后日在家里为他饯行。”
“是该替他饯饯行,从前在成都的时候他也算帮过我的,我来下厨备几道菜罢。”虽然说当时救人的主力是赵燕和。
赵燕恒感激地看看绮年:“你最近忙成这样,还要给你添麻烦……”
绮年笑起来:“这算什么麻烦。”做妻子的下个厨也是理所应当的,替丈夫招待一下朋友,这要是在上辈子那都是很常见的事儿了,“对了,给三皇子的礼单拟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增减的没有?还有显国公府两位金公子的,我知道你跟他们亲厚,这礼单也要你亲自看过才好。”金国廷今年是要参加春闱了,金国润则是去年秋闱刚刚中了武举人,兄弟两个已经预备三月里同一日成亲,倘若金国廷这次春闱能高中,那就是三喜临门。
赵燕恒随手接过礼单又往桌子上一扔,搂紧绮年的腰:“不看了,统统明日再看。”嘴唇凑到绮年耳边,“品姐儿也这么大了,我们也该再生个儿子才好。”天天都是做不完的事,想要跟妻子雪月一番,片刻之后就是礼单啊采买啊这些鸡毛蒜皮。
绮年怔了怔,脸腾地红了:“天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