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清握住越简的手,想起这个人曾做过的傻事,心口一疼。她戴着的耳坠子并非什么珊瑚珠,而是血珠。
第二世,她的魂魄险些要散了,越简耗费百年修为,用一碗心血强行养回了她的魂魄。这颗红珠就是凝固的心血,被阮之清串成耳坠子,日日戴着。
她虽然受红线影响,目光追逐着楼澈,然而在无意识间小心呵护了和越简有关的一切——被越简捡走又还回的扇子,那碗心血凝成的红珠,全部被她视若珍宝,一世又一世地找回,不曾遗失。
她轻轻捻着耳畔血珠,越简瞥见这个动作,耳边渐渐泛起血色。
陆镜十结结巴巴道:“所、所以说……”
阮之清气定神闲,“我不喜欢楼澈,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他。”此心所系之人,此刻就站在她身边。
陆镜十难以相信,这场纠缠了几世的混乱关系,就这么,理清了?
阮之清道:“但问题是,楼澈的诅咒还没消除。”
陆镜十道:“我不介意……我都可以……”
这孩子欣喜过头,已然语无伦次了。叶谨白实在看不过去,扯了扯他,示意他注意裴夙难看的脸色。
自家弟弟上赶着要把自己送给别人,裴夙怎么可能高兴?
陆镜十这才注意到裴夙的脸色,默默闭上嘴。他哥一向不喜欢楼澈,他急着往上凑,肯定惹他哥生气了。
“叶哥,叶哥,”他戳着叶谨白的腰,小声道,“你快去哄我哥,他要凶我,救命啊。”
裴夙冷冷道:“你当我听不见?”
陆镜十:怂。
叶谨白忍笑,与裴夙相扣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
裴夙的脸色很快柔和下来,无奈道:“你就护着他。”
叶谨白道:“我这样上赶着喜欢先生,先生也觉得轻薄吗?”他微微仰起脸,笑了。
怎么会呢?
裴夙摇头,自认是说不过小男朋友,于是笑道:“叶先生,是我错了,且饶我一回。”他在叶谨白耳畔吐气,“不过,谨白要是对我轻薄,我是不在意的……谨白想怎么对我,都是可以的。”
他轻轻笑了声,气音像是挠了叶谨白的心尖一下。
这句话是传音,自然只有叶谨白一人听到了。
叶谨白连忙挪开步子,离裴夙远点,若说撩人,裴先生个中顶尖,惹不起。
眼见裴夙被叶谨白哄得没脾气,陆镜十赶紧小步溜达到楼澈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阮之清仿佛看不见他们秀恩爱,扇子抵唇,沉思道:“我们现在得想办法把楼澈身上的诅咒给撤了。”
楼澈道:“这么个东西真的在影响我?”他的妖力完全没有收到阻碍,运转分毫不凝涩,并没有察觉到诅咒的威力。
阮之清略过楼澈,直接与陆镜十商量。反正只要陆镜十答应了,楼澈也不会拧着陆镜十。
裴夙道:“说起吸血鬼,阅都那边倒是住着一只。”阅都是芳洲的一个市,离沛市不远。
阮之清几人还没商量出头绪,叶谨白道:“那我们先去看看?”
同为吸血鬼,也许对方能有点头绪。
陆镜十拍板:“明天就走!”
几人折腾了一天,叶谨白先前不觉得,一回说回家,疲惫就涌上来了。
他在路上就沉沉睡了,裴夙将人抱进怀里。
前尘镜勾起了他的回忆,那一世的陆渝,未得善终。他曾在灵堂前吊唁,棺中只放了衣物,连尸体都没有,也只立了衣冠冢,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人去祭奠了。
他与阮之清都被遗忘在这岁月中了。
他与陆渝其实并没有什么接触,只有三次。第一次就是在火车站,千万人里撞进他怀中,而他居然没有躲开。
第二次是在斐城,这个年轻的陆家继承人递给他一朵花还有一支抢,娇嫩的花与冰冷的枪,一如这个年轻人的笑容和手段。
第三次是送别,陆渝从初见的少年长成了青年,然而这一别就再没见过,随后就听闻了死讯。他恰巧离得不远,便赶去悼念。
陆家是当地大族,然而这个天师大家里唯一的孩子,也死在战火里了。
灵堂中哭声一片,唯有青烟袅袅不为所扰,沉静温柔一如那个少年,裴夙在灵堂前,缓缓向这个孩子鞠了一躬。
“先生。”
怀中的叶谨白喃喃唤了一声。
裴夙一笑,握住他的手,俯身一吻,“我在。”这一次,哪里也不去了,就在你身边。
次日
叶谨白和裴夙收拾好,出了门。
阮之清要和他们一起去,正在覆舟的门口欺负越简。
是的,欺负越简。
越简往左走,她便往左靠,越简往右,她又立刻右挪一步。
那小扇子一扇一扇,耳坠子微微摇晃。阮之清微微勾着唇角,就是堵着越简不让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