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已过,小施主脸色愁苦,眼望城外,加上一脸书卷气,必是乡试失利,正愁如何面见家中双亲”缘木语调平和,几句话却是有理有据,卢昌文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诡辩。
“大师睿智,小子佩服,路途遥远,需得先行一步,大师见谅”卢昌文放手转身,大步出城。
没曾想呼得刮来一阵怪风,双眼进沙,抬手一阵揉弄,竟弄的双眼红肿,眼睑抽搐,泪流不止。
实不知,百里之外的村子已是天翻地覆,家中老父陆文鼎此刻亦是双目泛红,恨不得择人而噬。
村中各家也是人人自危,甚至足不出户,更有甚者夜不能寐。
村口一张木桌,一把木椅,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人手执狼毫,对着本名册伏案疾书。身后官爷满脸怒容,几日来村中众人闭门不出,让他大为光火。
“没有军队,能在这儿好好种地么?让你们投军,就跟要杀头一样!哎哎哎,前两天村里死了老婆那家伙叫什么来着?”官爷突然拍了中年人一把,粗里粗气的问了句。
“陆……老三……”中年人颤声说道,浑身抖如筛糠,脸几乎贴在名册上。
“要不是别国来犯,他岂会死了老婆?赶紧写上。”看中年人写的慢条斯理,官爷劈手夺过,问清姓名,在名册上写下陆定文三字,却是字如龟爬,难以入眼。
这中年人早些年多亏陆鼎文教授,才能识字提之职,因而对陆鼎文颇为敬重,本想借机拖延,这下弄巧成拙,一时间心中懊丧,悔恨难言,看日落西山,腹中盘算,定要找个机会将名字涂掉。
卢昌文一路走走停停,夕阳坠山时已离村十里,远处村舍已有炊烟袅袅,但双腿如灌生铅,越走越慢,终是靠在道旁大树之上,再挪两步将身形藏匿。
闭眼冥想片刻,猛得睁眼,大步朝村中走去,可几步之后却又转回,如此几次之后,再次重重靠在树干之上,牙齿咬的嘎子作响,心中“垃圾、废物”等字眼轮番浮现,喉头滚动数次,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大不了正是挨顿揍,重头再来而已”卢昌文嘴里嘟囔着,再次朝着村子的方向挪动,渐渐的步履坚定,大步而行。
此时天已擦黑,道上仅卢昌文一人,也不再担心遇到熟人,但为保险起见,依然拣盘肠小道而行,稍有动静就即刻远离,兜兜转转之下竟绕至祠堂后墙之下。
刚要离去,祠堂内连声闷响让卢昌文身形顿止,由于屋高墙厚,即便竖耳倾听依旧语声模糊,只得猫腰将耳朵贴上墙壁。
等了约有茶盏工夫,却未听到任何声音,卢昌文已有不耐,刚欲起身,一股气浪透墙而过,只觉胸腹之间如遭锤击,整个人离地而起,重重跌在地上。
再看祠堂后墙,竟鼓起数个大包,散于墙面各处,这一下直将卢昌文吓得魂飞天外,也顾不得方向,强撑而起就要逃走。
小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这点简单的道理卢昌文还是很明白的。
只是刚一迈步就撞上面前之人,此刻逃命要紧,卢昌文几乎就要破口大骂,却听此人口宣佛号,竟是极为熟悉,借着月光仔细端详,竟是洛阳城门见过的缘木大师。
说声快走,上前抓住缘木手腕就欲逃离此地,缘木身形未动,卢昌文却是向后一个趔趄,差点翻倒在地。
“真是麻烦”卢昌文不耐道。
稳住身形身体半蹲,急道:“大师上来,我背你,这祠堂里有怪物,迟了可就没命了”,一边催促,手心朝上,急速煽动,看来颇为急切,就连心肺些微胀痛之感亦无暇顾及。
“小友好意,和尚心领了,善哉善哉。”缘木开口,声若清泉,侵入卢昌文心肺,若雪遇朝阳,急速消融,胀痛之感亦有缓解。
卢昌文急道:“善了个哉的,你这和尚,命都要没了还拽文,真是个榆木疙瘩”,双眼四处打量,生怕怪物现身。
缘木拗不过,抓起卢昌文后领,脚踏风沙,一步丈余,呼吸之间就已远去。
卢昌文看脚下黄沙如箭后退,心脏骤然紧缩,想要大叫,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缘木早已料到,方才一抓之下已封其檀中、哑穴两处。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卢昌文偷眼去瞧,缘木脸色如常,呼吸平稳,竟无半点疲态。
虽心下惊讶,怎奈口不能言,只得怯怯看着缘木,心中却对缘木好奇至极,即使骏马能否如此迅疾亦未可知,而缘木凭借双脚就能追风踏尘。
几乎比肩说书先生口中的缩地成寸,如若精于此道,天下之大又有何处不可去,何处不能达?
而此前祠堂之事也必然与其有关,如此想来,那自己岂不危险?
也许这和尚在慈悲皮囊之下包裹着的是个满手鲜血的大盗呢?
就听缘木和善道:“施主可好?”。
卢昌文一听,心中冷笑不迭,刚才还叫小友,现在却叫施主,狐狸尾巴果然藏不住。
爹、娘,孩儿不孝啊!!!养育之恩只能来生再报。
卢昌文双脚一触地面就倒在地上,本想起身逃离,可缘木的动作却让他目瞪口呆,更让他震惊的是缘木接下来说的话。
缘木自怀中抓出三片金叶塞给刚要开口的卢昌文,“你母亲已死,老衲送你一成内力,在人迹罕至处躲藏三日方可保得性命。”
当下紧握卢昌文双手,手掌发热间,卢昌文只觉四肢百骸中热力升腾,暖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