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闻生抬了眼睛看着周习坤,颇有些感激。
这时候在一边咬着筷子听得迷糊的苏时婷,摇晃着脑袋说:“我不要和阿生睡,他身上臭臭。我要和姐姐一起睡。”
“阿婷不许胡闹,让阿生给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喝酒了。”苏成泰换了慈父神态,笑哄着说。
“不,不,他一点意思也没有,我要和姐姐睡。”苏时婷一把揽着她姐姐手臂抓着不放道。
“爹,就让她跟着我睡几天吧。”苏时瑛没办法只好说。
“那我住哪?”周习坤笑着道。
“你呀就去客房将就着吧。”苏时瑛也笑着一瞥眼道。
“哎,好吧,这次我错了,我认罚。”周习坤道。
白闻生背脊冷冷硬硬,垂着眼皮子只望着菜碗好像在发呆,可身边人说的话全进了他的心里。这个家里难有他容身之处。
苏时瑛没有回娘家的时候,苏文婷倒是一直粘着白闻生。可等苏时瑛一回来,她才发现白闻生实在是闷,便很快放弃了她的准丈夫。
这对白闻生来说倒是个解脱,关键是这让他拥有了自由行动的时间。他的心不在苏家,身也早想飞出这个囹圄。
家中吃过中饭以后总是无人,白闻生便有了机会。他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袍,压低了礼帽,偷乘了黄包车去了荣昌大饭店。
敲了房间门,可竟然没有人应门。白闻生又敲了一阵,还是没人。可是白闻生又舍不得就这么放弃回去。他的心里记挂着船票的事又想着逃离的安排,不管怎么样也要和张贺祥见上一面。
现在时间尚早,倒也不急着回去。白闻生也想不出张贺祥能去哪,只好下楼准备到一旁的咖啡厅去守株待兔。可走下楼梯到了门厅就听见一阵骚乱声。闹哄哄地又夹杂着拳脚之声还有众人喧哗的笑骂声,白闻生立马停住了脚步。
只见大厅里正乱作一团,一群穿着各式西服的男人们正在对中间的一人拳脚相加。其中一个人声音最大,一边抬腿狂踩一边叫嚷着:“敢碰我的人,你也不打听一下我是谁?找死啊!”
白闻生对这个声音根本不陌生,他定眼一看,才发现那人竟然是苏家老三苏时征。而苏时征也刚好抬头看到了自己。白闻生深吸了一口气,心到了嗓子眼就要跃出来。他的脚步连连后退,几乎半跑半跌地转到了楼梯后面。他也不敢再多看一眼,身体机械,心乱如麻地走到了张贺祥房间的门口就颓丧地靠上了门板。
后来已经不知道是过了多长的时间,楼下的声音才终于渐渐地小了,显然刚才的那群人已经散了。白闻生已经坐到了地上,背上的衣服汗湿了又干了,冰凉贴在背脊。苏时征回家以后会说什么呢?也许是做贼心虚的关系,他总觉得纸已经快包不住火。他的心里开始反复编纂着应对的谎言。白闻生忐忑地等待着张贺祥,他需要人来分担恐惧和压力。
不知道过久,当张贺祥也是一副颓唐地出现在楼梯口,白闻生几乎是要冲了上去。可是到底理智克制住了情绪的冲动,他只是站起来看着张贺祥靠近,交汇了眼神以后,不发一言等着打开了房门。房门关紧了他才开口说:“你去哪了啊?我等你好久了。”
张贺祥不语地坐到了椅子上,全身就瘫软了似的舒了口气,脸上一副疲态。
白闻生心急地俯□看着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