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义堂, 是这一年刚在半岛兴起的一个新社团, 成员多为原信义堂的中低层。他们的老大钟家华, 曾是信义堂下属一个堂口的老大。此人最显著的特点是右手残疾,只有大拇指、食指、中指这三根手指。关于他少掉的两根手指,道上传言纷纷,有的说是跟别的社团火并的时候被砍掉的;有的说是他当年犯了信义堂堂规被执行了家法。可真相具体是哪个说法,感兴趣的不敢跟他本人核实, 敢跟他本人核实的又不感兴趣。是以, 至今还是个迷。
落在总队手上的这个小头目本是个小角色, 然而他运气不坏(?), 跟的绰号叫“罗汉”的老大是钟家华身边心腹,于是得到了齐耀辉的亲自招待。
齐耀辉的做法同样简单粗暴, 他将警方从几个小拆家手里缴获来的“芒果冰”全算在了小头目的头上,亲切地告诉他:新型毒品、国内第一案,要树他为典型。
当小头目意识到这所谓典型的意思是:争取把他办成死刑。原本抱着进去两年镀个金, 我也算为社团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小头目瞬间痛哭流涕,表示愿意与警方合作争取减刑。
于是,齐耀辉便知道:三天后的晚上,博义堂在半岛码头有一笔生意要做。然而具体是哪个码头,又是谁出面负责交易,那就不是小头目能知道的了。
“钟家华这个人我以前打过交道,非常地狡猾,每次交易都会派好几拨人扰乱警方视线。并且一旦有一组人发现被跟踪,交易就即刻中止。”马副队在调来总队前在半岛刑警支队干了好些年,提起右手就头大如斗。“我个人不建议跟踪博义堂,以免打草惊蛇。”
“但半岛那边全是码头,野海滩也多,找个快艇就能上岸,这目标也太大了。”会议室内,张凯小声抱怨。
“只能联系半岛分局协助了。”马副队扭头看向齐耀辉。
“怕就怕不是什么大买卖,我们这边兴师动众的,到时闹了笑话。”老严经验老道,显然另有隐忧。
眼见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萝卜不禁小声发问:“齐队,你的意思呢?”
齐耀辉坐在最前面玩了一阵笔,缓缓道:“无论大案小案,既然收到风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于是,老严明白:这是要找半岛分局帮忙了。
“但是,以码头的范围,即便是跟半岛分局联手,那也是我们队里跟他们各自负责一摊……”齐耀辉放下钢笔,又在桌面上弹了一阵手指。
于是,马副队明白:这是想着要如何既找人帮了忙,又保住了截获毒品的首功。
只见齐耀辉又沉吟一阵,忽然又抬头望向默默坐在会议桌后半截的年知非。“年知非,半岛码头南北向分布。如果让你选,你选守南边还是北边?”
“啊?”年知非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向齐耀辉,半天都没弄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问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许久,他才犹豫着给出一个答案。“南……南边吧。上次抓的两杀手都是t国人,南边离t国比较近。”
齐耀辉点点头,扭头指示马副队:“联系半岛分局请求协助,他们守南边,我们守北边。”
“为什么?!”几乎整个会议室异口同声。
“因为年知非一向比较背啊!”齐耀辉理所当然地回道,“你们还没发觉吗?”
“……哦!”总队同事们苦思了一阵与年知非相识以来的经历,皆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齐队不愧是当上级的,看看这意识!
年知非:“!”
我大概交了个假男朋友!
三天后的夜晚,齐耀辉带着年知非、老严、萝卜三人守在了属于他们的位置上——半岛码头北面的一处野海滩。
“你干嘛要跟我一组?这么大的功劳,我这么背,怎么可能轮得上?”伏在码头附近岩石后的年知非没好气地怼齐耀辉。
蹲在年知非身边的齐耀辉好脾气地拍拍年知非的脑袋,诚挚道:“你虽然背,但更招灾啊!”
所谓事故体质就是年知非这样,校车被劫、飞机被劫,无论多么小概率的事件总能被他赶上。有鉴于此,今晚大海捞针等毒贩交易,齐耀辉相信也必定能让他赶上。
年知非好悬一口气没能上来,愤恨地白了齐耀辉一眼,迅速撇过脸去。之所以没当场发作痛打他一顿,只是念在齐耀辉是他上司,跟他们之间的塑料情缘全无干系!
注意到齐耀辉脸上挂着温柔,甚至是宠溺的笑容伸手lu 了把年知非的后脑勺。正蹲在附近一块岩石后面的喷驱蚊液的萝卜终于忍不住小声问老严:“严叔,你有没有发觉最近齐队跟年崽怪怪的?”
正所谓上行下效,自从连齐耀辉改口叫“严叔”,整个总队上下迅速改了称呼,恭恭敬敬地喊老严一声“叔”。
“是很少吵架了,大概终于磨合好了。”老严眼也不眨地淡淡回道。
萝卜侧头想了想,总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可老严的语气太过一本正经了,正经到连萝卜也不知不觉地跟着正经起来,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他们不吵架真是太好了,耳根真的清静了好多!
四人在野海滩守到凌晨一点多,海上忽然飘来了若有似无的马达声。
只这一瞬间,老严和萝卜两人同时j-i,ng神一振,齐齐将混合着感慨、钦羡、同情等各类情绪的目光投向了年知非,内心复杂无比。
年崽好样的!
萝卜实在很想高声欢呼,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本能地觉得,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