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乎乎的难以下咽、滋味奇怪的“梦醒时分”,她还想要报偿?高纯觉得自己没有将她赶出院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绽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沉着道:“屋中的东西,你瞧上什么,就去取吧。”总归是些身外物。
正当两姐妹在院中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时,忽地有下人前来了,说是太常寺丞家的常小姐来请罪了。她找的就是高洛神,府中的男丁也不好出面。
高洛神在高纯那处也坐够了,起身拜了拜裙裾,慢悠悠道:“走吧,过去瞧瞧。”
高纯也跟着动身了。
高洛神瞧了眼被倒扣在小几上的书,横了高纯一眼,疑惑道:“你过来做甚么?”
高纯勾了勾唇,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饶有兴致道:“看热闹。”
高洛神也懒得搭理她,先回到自己的院中好生打扮了一会儿,换了一身明艳照人的衣物,才趾高气昂地走向了会客堂。
那头常映雪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早就不耐烦了,可是出门前父亲吩咐的话还在耳畔回响,只得强忍着屈辱,噙着泪花在等待着。
“哟,这谁呢?我听说常小姐去廷尉寺做客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茶水不好喝?还是那儿的人粗俗不好说话啊?”大老远的,高洛神那满含嘲讽的话便飘入了常映雪的耳中。
高洛神仰着下巴,用眼角的余光看人,路过常映雪的时候,连停都不停一下。反倒是高纯,脚步顿了顿,扫了常映雪一眼。
这嚣张的姿态——
常映雪恨得牙痒痒的,可又无可奈何,她咬了咬发白的下唇,细声道:“在楚王府中,是我失言了,希望高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将这等小事情放在心上。”
高洛神挑了挑眉,佯装讶异道:“你这声道歉跟我说做什么?你的人下毒,又不是想毒害我。”
“你——”常家哪里敢扯上下毒这样的罪?恨不得撇清所有的关系。她父亲知道她得罪了定国公府上的大小姐,硬要她来道歉,无非就是怕定国公府从中作梗,一口咬定是她常家指使的罢了。常映雪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忍着泪道,“不管高小姐你信与否,此事与我常家无关,廷尉寺的诸位大人定然还给大家一个公道。在王府,是我出言不逊,望高小姐原谅。”
高洛神在常映雪跪地的时候便起身闪开了,这一跪她可受不起。见高纯前去将常映雪给扶起来,她才慢悠悠道:“你确实需要向我道歉,现在道歉完了,你也可以走了。”
她的面上一副漫不经心,落在了常映雪眼中,则是刻骨的冰寒,她拿捏不住,高洛神到底有没有原谅她,只得将眼神投向了高纯,哪里料到高纯叹了一口气,面上写着一抹愁绪。常映雪面色惨白,下唇直打哆嗦,她又开口道:“我不该栽赃高小姐。”
高洛神诧异地扫了常映雪一眼,勾唇一笑,冷冷道:“你错了,是我打得你。你也该感谢我,要不是我将这事情推到你身边丫鬟的身上,你以为你常家的人能从廷尉的大牢中走出来?”瞧着常映雪苍白的面颊与惴惴不安的神情,她忽然感到几分无趣。她知道常映雪在担心什么,此时便悠悠开口道,“常家无辜,便不会有人定你们的罪,回去吧。对了,常小姐你最好记住,谨言慎行四个字。”高洛神自认不是豁达之人,有人对她动手,她自然不会客气,偶尔借着身份胡作非为,可是像牵连众多的命案,却不是她会去摆布的。
见高洛神这般说,常映雪只能行了个礼离开,她本想拽着高纯问一问,哪里想到高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没瞧见她的眼色。心中凄凉哀怨,瞧着富丽堂皇的国公府,心中更是生出了一股怨气,若她出身皇家,高洛神敢如此待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