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这一喊,姚锦玉竟又是浑身一震,而贺嬷嬷已是痛哭不止了。锦瑟不知姚锦玉离开府后经历了什么,可贺嬷嬷跟着她一共出府却是一清二楚的。她想到这些时日经受的种种,一时间悲从中来,泪水决堤,竟是难以自制。
当日夜里姚礼赫悄然到了珞瑜院,将族老们的决议告知大姑娘,大姑娘整个人都似吓傻了,哭着求了老爷半响,可老爷也是痛心疾首却全然没有法子,最后老爷到底顾念着父女之情,交给了大姑娘五千两银票,令她连夜陪着大姑娘出了府。
只是这也只是老爷所能做的极限,老爷生恐族老们发现端倪便会穷追不舍,也恐姚家族人发现其中端倪,便叫她们连夜出城,有多远便逃多远。她是个妇道人家,又多年居于内宅之中,本就不懂在外行走该当如何行事,而大姑娘便更别提了。
加之她们惊惧匆忙之间难免就思虑不周,处处出错,又是一老一少的两个女人,没两日便被人盯上,银票细软被一抢而空,那些混人见大姑娘竟是没有身份之人,便知她定是被家族赶了出来,没有依靠的,竟丧心病狂地强要了大姑娘,事后更是将她二人买给了庆州的一家妓院。
此后姑娘经受了什么可想而知,直到数日前武安侯府的人寻去,这才将她和大姑娘带出,连夜送来了京城。而自那日在林子中大姑娘被强后,整个人便有些恍恍惚惚,不清不楚的。她们昨夜到的侯府,便被管家胁迫着今日出来作证。
谢管家还曾允诺大姑娘,只要大姑娘今日乖乖听话,便不将她曾进过青楼一事公诸于世,还会叫谢少川抬大姑娘回去为妾……
可她和大姑娘实则都知晓,即便大姑娘真被抬去做妾,一辈子也是不会得宠的,一个不得宠的妾早晚离不开一个死字。更何况,大姑娘今日顺了武安侯的意,来日族长和族人也不会放过她,更会迁怒于老爷夫人和少爷们。
想到吴氏,贺嬷嬷心如刀割,只觉万分对不住她,夫人临出府时将大姑娘交给她照看,可她……竟眼瞧着大姑娘走到了如今地步!
锦瑟见贺嬷嬷面色不停变幻,当即便又冲她道:“嬷嬷,大姐姐她万念俱灰,更羞于道明当日之事,嬷嬷可不能也跟着糊涂啊!您是婶娘的母,婶娘她也最看重依赖您,婶娘她如今身在别院养伤,贺嬷嬷不为她分忧,难道还要她为大姐姐更加伤心落泪吗?”
锦瑟言罢见贺嬷嬷面色一变,就又冲百姓们道:“妙红口口声声说大姐姐和那谢家公子有私情,可谢公子和大姐姐只有一面之缘,且他年长大姐姐数岁,家中又已娶了娇妻,他一介白衣,大姐姐却是六品官的嫡长女,试问大姐姐怎会糊涂地瞧上那谢公子?!并不顾礼法地和他做出苟且之事?若然真如妙红所言,此刻我大姐姐又怎会这般的瘦骨嶙嶙,形容枯槁?”
众人听闻锦瑟这话再瞧姚锦玉那模样,当即便狐疑了起来,锦瑟已是声泪俱下,又道:“大姐姐自那日后便有些神志不清,说白了她只是个遭受迫害的弱女子,她有何错,竟被逼至此地?!便果真是叔父他爱女心切,期满了世人,那也是一片纯爱之心,小女想斗胆一问,若然这种事情发生在乡亲们自家,若然是你们的爱重之人被糟蹋,你们便忍心将她处死来保全名声吗?!”
她这一问,众人已面露唏嘘同情之色,而贺嬷嬷竟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当日我们姑娘确实上吊谢罪了,只是被老奴发现,这才挽回一条命,自鬼门关走了一遭又被拉了回来。老爷听闻消息赶来,不忍之下这才想到了期满之策,令老奴带着大姑娘连夜离开姚府,寻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可老奴和大姑娘没几日便被武安侯府的人寻到,他们将老奴二人五花大绑带到了侯府,还威胁老奴二人,若然不听话便要将老奴和大姑娘杀死,还允诺若然老奴和大姑娘听话,便放一条生路,送大姑娘进谢府做那混账的姨娘!”
贺嬷嬷这般说,妙红将才的话已无法立足,百姓们本见姚锦玉自侯府出来,而谢增明又一副有成竹的模样,以为姚锦玉真的是自愿和那谢家公子苟且的,对姚家出此秽之女,却又欺骗世人的行径自然厌恶的很,如今不想事情再度出乎意料,这姚大姑娘身旁嬷嬷临阵倒戈,反咬武安侯府一口。
而看姚家大姑娘的模样,着实也不像心甘情愿的,反像遭受了摧残以致生不如死,疯疯癫癫了。再想着若然此事真发生在自己身边,发生在自己看中之人的身上,瞧见她已这般模样,又怎会忍心再苛责她,只怕多半也会像姚家一般瞒天过海,送走女儿。
这样想着,众人已又是一番心境了,而此时谢增明是当真有些慌了起来,因他见姚锦玉的反应自始至终都有些出乎意料,真恐她也反咬自己一口。
锦瑟却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姚锦玉,她心中是笃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