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到底因是媳妇,说这些事面色便露出了尴尬之色,但因知事情重大,便也不敢推诿,将打探来的事儿尽数说了出来。
姚柄汪闻言哪里听不出其中不对来,武安侯世子听闻在京城时便未曾收用丫鬟,没道理如今有伤在身,还在他人府邸倒轻狂起来了,那丫鬟若真是被瞧中这才收用了的,如今便正该春风得意,又怎会病倒了?
他稍稍一思,想到那日锦瑟在山上受惊,下山之后却能镇定自若地逼得吴氏吃了大亏,狼狈非常,他便明了一切了,叹了一声,道:“到底是首辅的嫡长女,小小年纪心思缜密深沉,她这是逼着姚氏一族和武安侯府两立,和一力为她做主退亲啊……”
言罢,姚柄汪闭上眼睛思虑了半响,这才冲姚择明道:“那姚郭氏若然真便中风了倒是福事,只那大姑娘闹出此等丑事,我姚氏的嫡长女也没去给个白身做妾的道理,姚氏那么些姑娘以后还怎生出嫁?!此事须得趁着事情尚未传扬开来,好生处理了,那武安侯府已然得罪便不怕因此事而加重怨恨,反倒叫世子说我姚氏绵软窝囊。倒不若彻底硬气起来,也能摆出不畏强权,门风刚正的大族姿态来。你现下便去寻你几位叔伯,将为父的意思传下去,几房商议好了便一起到同知府去,尽快将此事处理妥当。”
姚柄汪想了想便又道:“退亲一事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叫你五叔公先将家中生意放放,从速先了结了退亲一事,这两日便带着四姑娘上京去!”
姚择明闻言便知父亲的意思是要用姚锦玉的命来挽回姚氏的颜面,彻底和武安侯府撕破脸,闻言他思虑了一番,到底觉着父亲的思谋是对的,便应了一声快步去了。
姚氏数位家长共同赶到同知府见到姚礼赫已是一个多时辰后的事情了,彼时姚礼赫正因郭氏的事儿又气又急,在福禄院中铁青着脸气的团团转。他听闻几位家长一起来了,登时便感头大,待他到了前院花厅听了几人的来意,登时便愕然地自太师椅上弹跳而起,惊声道:“几位叔公和堂伯们的意思莫不是要我大义灭亲,亲手杀了那孽障吧?!”
姚择明见姚礼赫神情激动,不觉沉声道:“府上大姑娘做下此等败坏我姚氏门风之事,眼见便要传扬的满江州都知晓了,这岂能等闲视之?我姚氏尚未出嫁的姑娘们还要不要嫁人,你膝下虽只此一女,可你那些兄弟家中却都还有未嫁女,便是为着你的这些个侄女,也该公正的处理此事,她们也都是你瞧着长大的啊。更何况,有女如此,你在仕途上也要受阻,将嫡长女送给个白身为妾,这等事你姚礼赫丢得起这个人,我姚氏一族便不能都不要脸面!”
姚择明言罢,众人便纷纷表示了赞同,姚择声见姚礼赫腿一软瘫坐在太师椅上,这才最后沉声道:“礼赫好生思量,此事乃族人共同决议,你真若不服,便只能开祠堂,由族长主持将那孽障沉塘已正我姚氏门风了。”
姚礼赫见姚择声等人态度极为坚决,只觉浑身发软,而姚择声等人已纷纷起了身,此事几房皆已有决断,他们来此只是将结果告知给姚礼赫的,却并非找他商议的。便是姚礼赫在此是官做的最大的,他也只能听从族中的决议,没有反驳的余地。
姚择声等人离去,姚礼赫在花厅中直坐的天光黯淡下去,却依旧难以下定决心。虎毒不食子,虽姚锦玉不争气,可到底是姚礼赫疼爱的嫡长女,他原是想着为姚锦玉争取个贵妾,虽他面上无光,可也算最好的结果了,却不想族中长老们竟手进来。
而且昨日夜深他已亲自到珞瑜院审问了姚锦玉,按姚锦玉所言分明是那武安侯世子联手谢少川戏弄了他的女儿,而谢少文昨日亦然遭了算计,显已恨上了姚家。这会子他已不可能再去攀附武安侯府,即便能他心中恨意也难消。
将姚锦玉允给谢少川做妾已是他最大的让步,只因姚锦玉清白没了,谢少川若不要她,她便只有一死,如今听了族中的决定,姚礼赫再三思量,到底觉着还是自己的名声重要,又念着姚锦玉到谢府做妾也是艰难,他握了握拳,闭上血红的眼睛,终是吩咐一声,“去给大姑娘熬药……”
依弦院中锦瑟已然知晓老太太中风难以再好一事,又听闻族中人刚刚来过一起见了姚礼赫,之后姚礼赫便独自在花厅中呆了一个多时辰,锦瑟心思微动,放下手中书卷瞧着那被夜风吹的忽明忽暗的羊角灯,半响才不辨神情的闭上了眸子。
这夜三更,锦瑟便被一阵阵的喧嚣声吵醒,她睁开眼睛,听闻外头的喧嚣声一阵大过一阵,不觉心中咯噔一下。兀自瞧着头顶帐幔半响才揉着微微发疼的额头坐起身来,叫了白芷一声。
片刻便见白芷笑着从外头进来,面带喜色地上前将床幔挂起来,道:“姑娘先坐一坐,左右今夜姑娘是睡不成了,奴婢这便叫丫鬟送水来。”
锦瑟闻言心中更明白了两分,睫羽闪动了几下才问道:“外头是怎么了?”
白芷听罢却是一笑,眨巴着眼睛道:“姑娘猜猜?”
锦瑟尚未答话,王嬷嬷和柳嬷嬷一同进来,两人面色皆沉肃着,见锦瑟望过来,王嬷嬷快步上前道:“将才珞瑜院中大姑娘想不开上吊了,听说丫鬟们发现时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