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不仅不能报官,船上的兄弟们也该好好知会,告诉他们事情厉害,关系凶险,警告他们管好嘴巴。”
“没错!这事儿谁都不能说!”
“咱们可以遇上海盗,但不能遇上孙霸业。”
许三少气得哆嗦,他承认大伙说的都对,一旦闹出去,如今昏庸的天子和朝廷,说不定真的会大发雷霆。即便朝廷不管,但是地方的官员却大可以此为由,拿着把柄整治他的船队和许家。
其中利害凶险,他怎会不知。
便是心知肚明,所以才怒火攻心!
他恨自己瞻前顾后,更恨自己无能无力。出海一二十年,他自傲是个老手,遇上海盗绝不轻易退缩。但此次他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无论云小六能不能回来,他都深感无颜见人。
许三少就此在明州住着,既不出门应酬也没想去哪。大船上天天关着门不许随便进出。小厮钱窜却会一大早跑去码头和管事李奎交流,然后回来传达给许三少。
他们无非就是在等云润生的消息。
以及杳无踪迹的王家大船。
王家另两位哥哥已经含泪写了家书,给远在家乡的长辈报丧。
被‘死亡’的王少爷,这会儿终于回了魂,裹了一大身厚衣裳被小厮搀扶着走到甲板上遥望即将到达的明州。
他们的大船刚刚已经步入明州地域,从明州标志x_i,ng的一座小岛旁经过。再过不久就可以看见明州。
王少爷翘首以盼,他决定这次回家后就娶妻成家,从此以后再也不要上船跑海。
这个钱谁爱就谁挣去!
他选择要命。
不远处,容映躲在门后悄悄瞄了王少爷几眼,纵然这个人花心凉薄让他差点绝望生死,但感念他曾经的恩情和照顾,容映希望他过得好。
从此以后,他会永远效忠公子。
容映端茶进屋,悄悄靠近正在作画的黄公子。他在青楼学过画画,但和公子一比较便拿不出手。
公子真是天才!
只见公子笔下的辽阔大海,霞光普照,水波粼粼,海猪欢快畅游,白海猪的背上驮着一少年,前方有一叶扁舟,扁舟上一黑衣男子负手而立,身姿潇洒挺拔。
“……”容映缄默,自从云道长闭关,公子便每日在屋中画画,画过大海巨浪,画过大船巍峨,画过海商们码头送别,画过朝阳落日,每一副画都有大师风范,技艺j-i,ng湛,韵味天成。
今日这副嘛……
他不评价!
“公子,明州马上就到了,估计黄昏时差不多可以登陆。”
“哦。”
“公子要不要歇歇?”容映很郁闷,公子可千万别对云道长太上心,那可是个道长啊!
“忙你的去。”
“……哦。”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一艘大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海平面上,码头上穿梭的人们不由驻足遥望,想瞧清楚来的是哪家的船。
只见桅杆上旗帜飘扬,一个‘王’字,让人又期待又害怕。
水生给了李奎一拐子,遥遥指着大船:“仔细看看,是不是王家的旗帜?你眼神比我好,我看不大清楚。”
“……是。”李奎迟疑。
“到底是不是?”
“真的是王家大船!”旁边的汉子们附和,脸上无比激动。
“快!快去告诉三少!”
“是!”
一人哧溜跑下船去报喜。
随着大船越来越近,众人已经完全确定王家大船的身份。一时间个个喜上眉梢。王家能回来,云大厨肯定也行吧?“说不定云六就在王家船上。”李奎揣测。
水生欢呼雀跃,一把跳开:“我去告诉虎子!那傻孩子担心的几天没吃没喝,再这么下去非生病不可。”
师父云润生不在,虎子便接手担当了大厨的工作。每日流着眼泪做饭,做好了自己却无心下咽。头几天还自信满满地在甲板上张望等候,到了后来,一日日失望,除了厨房和宿舍,哪儿都不想去。更怕空荡荡的海上什么都没有。
“虎子,你师父回来了!”
“师父……”
虎子茫然抬头,眼睛渐渐聚焦,回神:“师父!”
跳起脚便冲了出去。
“师父!师父!”王家的船还没靠近,虎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在甲板上蹦跶招手。
水生失笑:“真是傻孩子,你这么喊他根本听不见。”
李奎欲言又止,心想他就随便说说,谁知道云六在不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