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回去了陈王府,罕见地没有一回去就去找沈玉娇腻歪,而是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面。赵曦对他说的那些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他有些想不明白,也有些怀疑这话语中的真与假,他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去探究那些话背后的意思,可越想就越心惊。
他并不傻,虽然有些事情他不愿意深想,可并不代表他对那些阴谋诡谲一无所知。
沈玉娇听说赵曦回来,脸色不好看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怕他出什么事情,便亲自过来书房问候了。
赵曦开了门见是沈玉娇,下意识带了笑,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我一会儿就要去找你呢!今天晚上吃什么?”
沈玉娇看着他的神色,道:“方才听跟着你的人说你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说给我听呀,总比一个人憋着好。”
赵曦拉着沈玉娇进到书房里面,然后抬手给她倒茶,道:“我今日去见了皇叔,听皇叔说了些事情。”
沈玉娇沉默了一会儿,事实上虽然她已经嫁入皇家三四年,也与宗室众人关系良好,但若是涉及到这权力之争的弯弯绕绕,却是着实说不出什么来的。她的成长中虽然也有过内宅之争,甚至有周贞娘这么一个事事争先手段层出不穷的姨娘,可她经历过的都是这些家门小户的事情,她对这家国大事了解不多,就算后来与赵曦一起了看得多了,但还是眼界有限。
赵曦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沉默,于是急忙道:“这些事情若你觉得没意思,我就不说了。”他也知道她的心思,虽然她大多时候都豁达宽厚,但有些小事情上也会奇妙地钻了牛角尖。
沈玉娇笑了笑,道:“倒不是觉得没意思,只是听起来是半懂,觉得有些烦闷。”
赵曦道:“若你不明白,便能来问我,问清楚了,就不会是半懂了。”
沈玉娇想了想,道:“若我事事都问,岂不是耽误你的事情?”
赵曦道:“这有什么?我也没什么事情好耽误,现在工部的差事我已经给了别人,这会儿除了在家和你腻歪着,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
沈玉娇有些意外:“工部的差事倒是没听你说给了别人呢!”
赵曦道:“父皇的意思,说让我暂时把工部的事情交出去,话中的意思大概是之后还会有别的事情交代吧!”
沈玉娇道:“会不会是让你去北庭?”
赵曦道:“北庭不比安西,我去了也没什么用的,就连你三舅都被俘虏了,那得一员大将过去才能镇得住军心。”
沈玉娇道:“或许派你过去,更加能代表父皇的意思,让军心更稳呢?”
赵曦摊手:“这便不知道了,若要是去北庭,你就又要自己一个人呆在京城里面了。”
两人在书房里面说笑了一阵,沈玉娇也没真的把自己内心中那些不懂不明白说给赵曦听,随后两人一道去用了晚膳,便丢开了这些阴谋算计去玩别的小玩意了。
事实上,对于沈玉娇来说,摆在她面前有两条路,一条就是继续保持现在这样的无知无觉,当一个轻松快乐的王妃,只用和赵曦两人玩玩笑笑就好,不用理会那些官场上的事情;另一条便是开始努力跟上赵曦的脚步——成亲这么多年,她已经能明显感受到赵曦的变化和不同,他虽然还是一个开朗活泼的男人,虽然也会挖空了心思去想怎么玩乐,但他显然在另一方面已经正经起来,从他轮过台省最后去了工部,又主审了科举泄题的案子,便能看出他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他变得那样快那样迅速,而她却还是和最初一样。
沈玉娇是有些惶恐的,她甚至有些担心,如若有一天,赵曦成熟稳重了,会不会嫌弃自己的懵懂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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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溥被关入宗正之后,东宫的莺莺燕燕们在赵旸的旨意下都遣散了。
大约是有些心灰,赵旸重新回到了一个颓废的状态当中,似乎从当年薛氏去世,他便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皇后有心去安慰自己的儿子,可每每话都到了嘴边,看到赵旸的样子,便又不知从何说起了。她只好让赵檀多多去东宫陪陪赵旸,希望借由赵檀,能让赵旸重新振作起来。
可赵旸并没有因此而调整心态,相反他更加郁结了一些。
赵檀是不懂得自己父亲的苦恼——或许是因为和赵曦一起厮混太多了,他颇有几分赵曦小时候那种烂漫天真虎头虎脑的感觉,和赵椿的少年老成相比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欢欢喜喜从重华宫出来,一路就拉着嬷嬷宫人们到了东宫,赵檀便熟门熟路地去了赵旸的书房,也不叫人通报,就推门进去了。
赵旸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赵檀来了,果然一抬头就看到赵檀一团欢喜地扑过来,口中喊了一声“父王”,然后便手脚并用地爬到了矮榻上陪着他一起坐下了。
他顺手把赵檀抱在了膝盖上,随口笑道:“今天怎么下雨也过来了?”
赵檀道:“想父王了呀!”
赵旸摸了摸赵檀的小脑袋,心头上浮起一丝愧疚,这几年他对两个儿子多有忽略,赵椿眼看着和自己疏远了许多,可赵檀还是这么贴心的样子。他道:“父王也很想你。”
赵檀道:“那父王带着我出宫玩儿呀!听说外面有很多很多花可以看,比宫里面的花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