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雪还有些唯唯诺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哆嗦着不敢上前。初莲却像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般微笑着唤她上前,如往常般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笑道,“赛雪,你去胧香院一趟,若是遇上嫂子便告诉她明儿巳时三刻,我在绣芳院等她……”
赛雪有些愣,主子这态度变化的太快简直让她无法适应。
“去呀!愣着干嘛!”沈初莲瞧见她呆怔的模样,笑容冷了下来,声音中也带上了些许寒意。
赛雪胆怯地瞟了主子几眼,嗫嚅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主子,奴婢觉得您这身子还未好透就这般急着要下床实在不妥……不若将夫人请至咱们院中吧……”
话音未落,沈初莲已是极为恼怒地甩开了她的手,狠狠地将床头小几上的汤药碗掼在了地上,脸上一片厌恶,“你这死丫头,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以为对你说几句好话就真把自己当小姐啦!忒的不要脸!赶快去,若是再说半句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她的眼神像刀子般剜着赛雪,好像和她有天大的仇恨。吓得小丫头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一溜小跑冲出了房间。
胧香院中,锦毓听完了赛雪的转述,转身命令画眉抓一把金叶子给她。等到赛雪千恩万谢出了门之后,喜鹊这才略有些奇怪地说道,“夫人,这二小姐好生奇怪,不请你去她屋中细聊反而约到绣芳院中,婢子可是听说那里环境幽深,地理位置又偏远,平日里鲜少有人去。这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去那个地方?”
锦毓也有些想不通,她盯着面前茶碗中滚滚上升的雾气,想了好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放下心来不去想,“莲妹这么做必是有她的理由……许是她嫌自己久病莲欢阁中,怕有些晦气,这才挑了个僻静雅致的处所好和我谈天说地……喜鹊,人家许是一番好意,我们就别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且让我明儿一探究竟。”
喜鹊心中虽隐隐有丝不好的预感,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也就释怀了。二小姐心无城府,素来又与夫人关系亲厚,自己怀疑她也太过小题大做了。
......
且说这时光过得飞快,转眼间天边就出现绚烂的彩霞,如同上好的蜀锦缎横亘于天际。
有风吹来,吹落一树野梨花。不久前的一场春雨洗净了纤尘,晚风中有闲花细雨的温润厚泽。
已是掌灯时分,天色昏暗。府中院落都亮起了高烧的烛火,一片灯火通明甚是迷离倘恍。
只有莲欢阁中,点着摇摇欲坠的灯火,昏昏沉沉,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沈初莲盘腿坐在床榻上,忽明忽暗的阴影打在脸上,氤氲成一团模模糊糊的轮廓,看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赛雪躲在床帘后注视了她老久,心中满是忧虑。“小姐,不早了,该歇息了,奴婢服侍您更衣……”
床上的那团影子动了一下,沈初莲一双眸子直直射向赛雪,就这般盯了老半晌,直到她额上现出晶晶亮的细密汗珠,这才淡淡移开视线。赛雪长舒一口气,这才强装镇定地上前宽衣解带服侍她睡下,一夜无话自是不必说。
沈初莲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极是不安稳,一会儿梦见林锦毓带着包袱被遣送回林家,一会儿又梦见她一身白衣劈头盖脸都是血冲自己扑来。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登时就猛地坐起了身子,心中“砰砰”直跳,一摸额头,满手的汗珠,后背也黏渍渍的。正要唤丫头进来,门外的惊呼声一股脑地全涌入耳中。
“什么!死了!”这正是赛雪的声音。
“雪姐姐,你轻点……小姐还在里头睡着呢,若是吵醒了她,咱都吃不了兜着走!”这是另一个丫头刻意压低声音的说话声。
“好好好,我轻点……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赛雪颇有些急切地问道。
“听说是她和府中的侍卫私通……正好被太太身边的金枝起夜时撞见,当即就报告到太太那儿了……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你我还不清楚?最是见不得这种子腌瓒事,连夜审问。
天明儿的时候总算是审出来了。太太二话没说,直接就下令杖毙了……那个侍卫打了五十大板,估摸着也是废了……”门外的声音甚是有些伤感。
“赛雪,进来!”初莲实在听不下去了,冲着门外喊道。
“赛雪,你们刚刚在门外边鬼鬼祟祟说些什么?也说给我听听……”她笑眯眯地盯着头也不敢抬的赛雪。
赛雪悔得肠子都断了,哼哼唧唧了好久这才全部说了出来。原来那丫头是萃梨居中的扫地丫头,与那侍卫好了有个把月了,昨儿他们好不容易避开旁人相会,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正颠鸾倒凤玩得起劲,谁曾想被金枝撞见,当场就扭送到太太那了……如今,怕是已经被扔到城外乱坟岗了吧。
赛雪一口气说完,瞧见主子一脸惊恐迷茫,心中忐忑不安。
好半晌才听见她幽幽的声音,“赛雪你说,她为什么会被杖毙呢!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要如此的残忍?”
赛雪不屑地撇嘴,“小姐,她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丑事,还没许婆家呢就将自己的身子白白地给了人家……这私通可不是小罪啊,如此不自尊自爱不贞,留在这世上有何用,还不如死了干净,省得家里人也为她蒙羞!”
“可是……可是就一定要死吗?将她赶出去不就完了吗?”初莲神情很是复杂。
“我的好小姐,碰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