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才二十五岁,狂妄得不行,在家中被父母姐姐们宠,在外头受众人追捧,平生第一次低声下气不是求阮雅孟也喜欢一点点自己,而是求她相信自己的真心。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更想不到阮雅孟的男朋友就是自己的哥哥。
因为阮雅孟怎么都不信他,他急得没办法,诚心诚意地说:“你信不信,信不信我能为你死?你说一句,我立马就能从这座桥上跳下去。”
阮雅孟闻言一愣,他心中一喜,以为她终于被自己感动了,哪知道她接着哈哈一笑,说:“神经病啊你。”
因为司夏夏的失恋,这一晚,司载阳被时光尘封住的许多情绪翻涌而来,他向来随性,当即问司夏夏想不想回温德米尔看爸妈。
只要能立刻离开此地,司夏夏愿意到天涯海角去,更何况司载阳还特许她想通前都不用练琴。
司载阳第二日一早就带着司夏夏去了火车站。
为了不让自己再烦,司夏夏干脆没带手机。
才在温德米尔逗留了一天,司载阳就接到家中的消息,说父亲病危,便带着司夏夏直接回国了。
登上飞机前,司夏夏不断要求回去拿手机——她太想知道傅岳有没有联系过自己。
可惜看穿了她的心思的司载阳却不准她回去收拾东西,他很希望司夏夏能就此和傅岳分开,因此傅岳这两天打了无数电话过来,他一次也没有告诉司夏夏。
司载阳父母的婚姻在众人眼中十分美满,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到了八十岁,司载阳的父亲仍旧时不时地送妻子礼物,陪她出门喝茶看戏,赞美她比别的老太太高挑、后背挺得直。
如果不是喜欢上阮雅孟,司载阳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人前得意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曾在人后经历过怎样的煎熬,时至今日,他的两个姐姐和家中的一众后辈也不知道还有司夏夏爸爸的存在。
司夏夏的爸爸是母亲一辈子的羞辱和忌讳。
而人老了总是贪恋亲情,他没有子女,司夏夏便是父亲唯一的亲孙女,老人很想见孙女,可每次带司夏夏回来看望父亲,见到不知道司夏夏真正身份的母亲热情地招待嘴巴甜的司夏夏,司载阳都十分矛盾。
满足父亲的同时,他也担心八十岁的母亲再受刺激,时常告诫司夏夏,绝对绝对不可以和任何人提及这件事。
哪怕是温莱、司菲和傅岳,也不能说,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就可以泄露秘密。
人到了风烛残年,一个小小的感冒都可能要命,因此一从icu转到普通病房,逃过了一劫的司老爷子便有感于人世无常,把司载阳和司夏夏单独叫到身边,说准备把一部分财产留给司夏夏——对妻子的亏欠他尚有方法弥补,而对司夏夏的奶奶和爸爸的愧疚,他只能偿还到司夏夏身上。
这孩子无依无靠,有钱财傍身,至少能确保她以后的人生衣食无忧。
因为失恋,当真得到了一座金山,司夏夏也没感到半分高兴。
司载阳久未回国,听到因年迈而变得多愁善感的父母不断感慨,他不忍立刻离开,停留了足足半个月。
司载阳多半时间呆在病房陪父母,闷闷不乐地司夏夏便一个人到处逛。
回国的第五日,她独自在医院附近的寿司店吃午餐,被一只牛油果三文鱼寿司中丰厚的芥末呛得直咳嗽,便又拿了一只相同的。
从外头完全看不出里面包了芥末,司夏夏立刻想到了最怕芥末的傅岳。
她想象了一下拿这个捉弄傅岳的情景,他一定忍受不了却又碍着在外头不能失礼生生忍下,想一想就可笑,她最喜欢看他失态。
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难过的感觉再次袭来,司夏夏只好把食物塞进嘴巴里,以求压下伤感。
而此时傅岳只与司夏夏隔了一条马路。
傅岳一下飞机就往医院赶,不好空手去病房,正准备挑点礼物,不经意间竟看到了坐在对街的寿司店的司夏夏。
她仍是坐在窗边的高脚凳上,穿一条白色的吊带裙,明明已经二十岁零三个月,看上去仍旧仿若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害他每次亲吻她都莫名地生出负罪感。
而此时,傅岳只觉得愤慨。
分手一个星期,他只正儿八经地吃过一顿饭,食不下咽倒无所谓,最可怕的是连续失眠,每一个遇到他的人都会问他怎么会瘦了一整圈。
而司夏夏此刻却边傻笑边吃东西,心情看上去无比畅快。
得知司夏夏离开前,傅岳并没觉得他们真的分了手,而接连两天音讯全无,打给司载阳对方也统统不接,去找司菲,司菲支支吾吾地说司夏夏提分手是认真的,他才真的慌了。
傅岳此前分过两次手,失恋却是第一次。
同中学时的女朋友分手时,对方的朋友再三打电话指责他,说那女孩如何如何痛苦,让他过去探望,至少把话说明白,他只觉得夸大其词,认为藕断丝连没有意义。如今才体会到难熬的滋味。
就算司夏夏真的再也不肯理他,他也要问清楚缘由。
傅岳在寿司店的门外立了好一会儿才敢走进去,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折腾成这副懦弱的样子。
见到他的时候,司夏夏直以为自己眼花了,伸出手戳了他一下,“咦”了一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回来找你。”
没有傅岳在旁边唠叨,司夏夏再也不用大夏天还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