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墨九也不太想见他。
她也忙得很,要了文房四宝,一个人在屋子里画图。
凭着记忆,她把坎墓和巽墓的地形草图画了出来,又还原了机关布置图,准备做一个深入研究,从而找到另外六个八卦墓的位置。这些事是她喜欢的,很感兴趣,在画图与还原机关的时候,她把萧乾忘到了九霄云外。
可就这般,她除了发现一些巽墓和坎墓的机关相似之处,根本就找不到另外六个墓的线索。至少目前从坎墓与巽墓所在的方位来看,墨家祖上造八卦墓,取了八卦之名,却没有把墓放在八卦位上。
天下这么大,要找另外六个,岂非大海捞针?
她寻思找一个南荣地图,这样可以系统排位,可地图在时下是个稀罕物,平常人根本不可能有。
左思右想,萧乾的名字又窜入了她的脑子。
行军打仗,沙盘推演,他若没有地图打个毛线?
她想找他要地图,可也不晓得为什么,三天没有见着他的人,突然就觉得生疏了。好像两个人曾经同度过的两天两夜从记忆里划去了一般……她怎好意思厚着脸皮去找他要,最关键的是,就算她厚着脸皮,他也未必给呀?
墨九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多提几个条件。
墨九想想又捶桌——到底要地图还是要骨气?
思考再三,墨九最终选择了骨气。
第二天早上,她身子已经大好,拒绝了萧乾差人送来的药,高高兴兴地叫上墨灵儿一道上了街。
可从街头走到街尾,听说她要买南荣的堪舆图,人人都把她当疯子。
墨九很奇怪,这民间就没有懂地理之人?
看她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墨灵儿开始一直不明白,等终于晓得她在找什么,不由惊叹。
“九爷为何不找左执事?”
“墨妄?”墨九兴奋了,“他有地图啊?”
“地图是什么我不知道。”墨灵儿道:“但左执事走遍河山大川,游历过数个国家,懂旁人之不懂,这天下就没有他不晓得的地方,没有他不晓得的事……”
“牛吹高了!当他百晓生啊?”墨九瞪她一眼。
不过她还是决定找墨妄。
关于八卦墓,她也就信得着墨妄。
但研究墨家机关与八卦墓是一件神圣的事,她去找墨妄之前,特地先沐浴更衣,换上了一件干净清爽的素色男子袍服,打扮得玉面生香,洗过的长发也不绞干,只束上一根淡青的丝绦,任由乌黑如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然后倜傥fēng_liú地领着墨灵儿从庭前穿过,去墨妄的屋子——
天生的美人尤物,在哪里都是风景。
薛昉看见窗前人影一晃,随口道:“九爷去了墨先生屋里。”
这无心的一句说完,回头就看见萧使君幽暗的俊脸。
头皮麻了麻,薛昉懂事地继续说正事,“我们夜审了刘贯财,可这厮是个有骨气的,愣是闭嘴不交代,也不晓得谢忱给他灌了什么**汤。不过,迟重已按使君的交代,派出数十拨人马,在招信、盱眙和楚州地界上寻找囤积物资,故布疑阵,引得谢忱的人跟着我们走……”
先前他们就怀疑谢丙生与珒人勾结,用转送瘦马的途径将监守自盗而来的物资秘密送往珒国,卖给珒人,从中获利。但那时没有找到证据,如今有了巽墓的尸体,此事基本坐实了。不过,那几次朝廷失窃的物资,数目巨大,尤其谢丙生没多久就出事了,他不可能有机会送出南荣。
对此,萧乾一开始就认定物资还囤藏在赵集渡,也许就在巽墓之中。因为巨额的物资重量惊人,谢丙生需要人力运输,而这些运输的人,都已经被他灭了口,那么这些人的死亡之地,就是最有可能藏匿物资之处。这也就是谢忱为什么千方百计阻挠他们入巽墓的原因。
从出事到现在,他们在监视谢忱,谢忱的人也在监视他们。
但萧乾并没有让薛昉他们继续搜巽墓,而是故布疑阵地四处搜寻。
这真真假假之间,薛昉自个儿也混乱了,“……谢忱老奸巨猾,未必肯上当。而且,这件事就算查实,也只能再定死鬼谢丙生的罪,很难动得谢忱。”
萧乾久久未动,末了,只一个“嗯”字。
薛昉:“……”
他跟在萧乾身边有些时日了,萧乾的为人与性子他太了解不过,行事向来以公为先,很少因个人私事影响正事。可自打从下流村回来,他家使君便时常走神。
虽然瞧上去他脸上并无变化,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可薛昉却总觉使君心里有事,不太痛快。所以这几日,他一直小心翼翼,尽量减少自己惹他生气的可能。就连击西、走南和闯北三个家伙,也都彻底变成了“暗”卫,没事不会随便出现在他跟前,免得屁股被打开花。
一切似乎都恢复成了以前的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