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释然悬着的一颗心好容易掉下来,根本没听清他的问题,于是顾回蓝自问自答,道:“我钻进东宫去找太子了。”
“太子?”
“一个一见我进门就吓尿裤子,哆哆嗦嗦不打自招的小毛孩,”顾回蓝手掌一摊,继续他的自鸣得意,“说是被太子命令着假扮的。他并不知道真的太子人在哪里。”
皇甫释然马上明白了:“暴雨梨花针绝非一般人能拥有。”
顾回蓝打了个响指,赞道:“释然不愧是释然!的确,我奉命去杀的才是真正的太子。”
皇甫释然却不同意了:“可是,太子是我姑姑亲生的唯一的儿子,母凭子贵她又即将成为皇后,她为什么要杀太子呢?”
顾回蓝将头一低,话中几分凄凉:“释然,这也正是我为何希望别人来讲这个故事的原因。”
(待续)
第七卷:mí_hún
☆、之一
顾回蓝说,他希望别人来讲这个故事。皇甫释然一开始并不明白其中含义,直到顾回蓝提及了另外一件事,难以置信的一件事:“原来,冰瓣雪莲的传说竟是姑姑告诉你的?!”
顾回蓝犹豫了一会,道:“不止如此,还有你大哥的认可。”病急乱投医其实是一种希望,任谁也逃不开,顾回蓝也不属例外,不过他到底冷静,虽然那次在宫中亲耳听云贵妃说起冰瓣雪莲的神奇,他仍是心存犹疑去问询皇甫涌,直到亲眼见皇甫涌点头,才放心前往昆仑山。
那时候的他,和现在的皇甫释然一样,是一万个没想到,暗夜无光的计划就在那时候徐徐拉开大幕。
皇甫释然的头慢慢垂了下去,从心里抗拒着忽然到来的事实。如果这是一件j-i,ng心布置的y-in谋,是那些不相干的人,同仁当铺、澹台兄弟、飘摇岛,乃至整个江湖,联合设计,只要其中没有他的亲故,皇甫释然就觉得可以接受,纵然这是一起置他于死地的布局,他也能够坦然面对。可是现在,自家的管家、亲生的姑姑、从小一起长大骨r_ou_相连的哥哥,竟然不止参与其中,还很可能是幕后主谋。这样残酷无情的真相,叫皇甫释然胸闷的透不过气。他这一生淡泊如水,所求甚少,一碗饭,一间房,一盘棋,一个好朋友。y-in晴雨雪,四季相守,小桥流水,一曲歌谣。
长命百岁,他从不去想,多活几年,也是奢望。他肯吃各种各样的药、肯常年忍受数十根梅花针的刺痛、肯收父亲传的功力,肯时时刻刻抱持活之渴求,不是因为他多在乎这条命、这段寿,相反,他已经有些不耐,若不是因了药侠枢问那句话,他或许早已放弃。那句话,他记得清清楚楚,比任何药都有效用——“你有一个好朋友,如果他能续命给你,他一定会那么做的。所以,切勿轻言放弃,为谁都好。”
无论枢问说这句话的本来目的是什么,它都起到了他想要的效果。生有可恋就像一个咒,将皇甫释然求生意愿牢牢栓在了脑海,即便是现在,知道了自己其实是一条鱼,一直都在无形的巨网中挣扎,呼吸一口气也困难重重的时候,皇甫释然依然不想放弃!再难再痛,难不过了断,痛不过失去,所以他没有理由放弃。
“顾兄......”
只是拖累顾回蓝,他于心不忍。
顾回蓝笑嘻嘻的,一双黑亮的眼睛骨碌碌的转:“释然,你不觉的我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些年过的尤其j-i,ng彩吗?”
面对这样的顾回蓝,皇甫释然也只能报之一笑,言语苍白,于情意而言,简直就是深海中一颗石子,再多也无益:“你之前说金衣剑客都被冰瓣雪莲毒害,那你......”
“我是大罗神仙转世!”顾回蓝一下站起身,像小时候那样拍着胸脯跟皇甫释然保证,“有七十二般变化,有金刚不坏之身,有过路各位神仙庇佑......”
皇甫释然布满y-in霾的心,终于在顾回蓝的卖力耍宝中云开雾散、雨过天晴:“呵呵,你到底要说什么?”
顾回蓝神秘兮兮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瓷小瓶:“你还记得这个吗?”
皇甫释然当然记得,他前几月躲在明月楼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时,朦胧中就是顾回蓝举着这么一个小瓶子,将里面冰凉沁心的水全体灌进他口中,伤口便快速的,几乎类似奇迹的恢复了。
“这是冰瓣雪莲根下泉水,”顾回蓝狡黠的眨眼,对于自己当初的顺手牵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冰瓣雪莲有花无叶,生长在昆仑山雪顶的悬崖峭壁,传说是捻冰为土,根于白雪的。“传说当真不可靠,”顾回蓝撇撇嘴,道,“我采下那花时,发现它居然像浮萍一样,根是飘在下面一汪清泉中的,我口渴,就喝了个饱,虽然没滋没味,但喝下去也没什么事。而且我觉得能催生出这样灵丹妙药的山泉一定不同寻常,所以就......嘿嘿嘿。”
也多亏他占了这小便宜,无意中喝了与冰瓣雪莲相生相克的昆仑山雪泉水,否则只怕他也跟其他信了传说,闯昆仑,盗雪莲的其他人一样,客死他乡,成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