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几乎是一瞬间,崔珵就确定了,她哭了。
“赢赢,我……”
“崔珵,我可真是蠢,这枚戒指,是我抄家时候得来的,可是我母亲曾经说,她见过这枚戒指。这宫里的东西如何会在徐茂这样区区一个工部尚书的府里呢……”
她抽泣着,像是害怕会犹豫似的,她强迫自己把话说完整,“就在刚刚,我才突然想起了,徐茂作为工部尚书,在去年举行过一次夜宴,京中的名门世家当时都或多或少的捐赠了一些财物,为青州的饥荒流民赈灾,谁曾想这徐茂,居然中饱私囊……”
崔珵抿唇,一言不发。
苏赢继续说道,“说起来,我当初还捐献了一对玉镯呢……陇山公主自从嫁人后,从宫中拿走了很多宝贝首饰。想必捐献给徐茂一枚样式普通的红沁玉戒指,对她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吧。”
“他和你说什么了……”崔珵沉声问道。
苏赢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崔珵,恍若隔世,
“崔审言(崔珵的字),我一直想不通,当初我们第一次相识,你为何会出现在琉璃水坞,为何会出现在陈酉的外宅,又为何……”
她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又为何,会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下我,然后与我相识,我们之后的每一次见面,你都一步一步的计算好了,对么?”
☆、大计
带着哭腔的质问尚在耳边,崔珵心却紧紧的揪了起来。
他没办法向眼前的人说明一切的原委。若是说他是重生回来的,就会把她推得更远吧。
门外传来微不可察的脚步声。
“是的。”崔珵沉声道。“都是我安排好的。”
苏赢万万没料到他居然会大大方方的承认。
因为哭泣,她的脸上沾满了泪水和灰尘,脏兮兮的,不过这不是最糟糕的。
她指着自己的脸,一脸惊恐的看着对方,“那我呢?”
……那我呢?我算什么……
崔珵从未见过她这幅表情,失魂落魄,她一向性子骄纵,从未因为任何事,任何人露出这样软弱的表情过。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眼神阴阴郁郁,似乎陷入了回忆。
苏赢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说,“我已经没用了,可以放了我吧……”
这时候账外传来浑厚的男人声音,他笑道:“你身为赐婚使,没把公主送到和硕特,如何能走?”
来的人是乌巴什王子。
崔珵看了看他,然后眼神移开,他轻声道,“你来做什么,这里我来处理。”
乌巴什王子拍了拍崔珵的肩膀,毫不在乎的大笑道,“刚刚陈酉来和我说了,他也是为了戴罪立功,如今我们大计未成,切不可功亏一篑啊。”
崔珵冷笑一声,然后把戒指重重放到乌巴什的手中。他语重心长道,“大计未成,她是我的,记得么?”
乌巴什佯装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儿,然后一脸歉意的看着苏赢道,“苏大人,这都是误会呀,你只要与我们合作,我保证,你不会有性命之虞的!”
苏赢心底咯噔一下,果然他们的目的不只是戒指,还有自己。
不过面上,她还是故意调侃道,“乌巴什王子如今合该着倒霉,丢了公主不说,还找错了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如杀了我吧。”
说罢她扭过头,一脸不配合。
乌巴什王子脸上最后一抹笑意也收了起来,他阴测测的说道,“苏大人,我听闻你在京城的按察司中做了几年的官,怎么,那些个问话的手段,你不比我清楚么?”
威胁啊……苏赢笑着扬起脸,“我这个人素来吃软不吃硬诶,怎么,你找人问话,事先不调查清楚么?”她言罢,一脸犀利的看向一旁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崔珵。
乌巴什王子明显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苏赢环视一圈大帐,调侃道,“朝中的几位元老翰林,都同我说过和硕特人待人热情,怎么,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乌巴什王子很快反应过来,他招呼身旁的手下安顿好新的营帐,然后一脸歉意道,“我的疏漏。苏大人切莫在意。”
苏赢冷哼一声,表示完全不领情,勉强站起身后,她一脸不耐,“知道就好,我要吃饭,洗澡。”
乌巴什王子忙点头。“待苏大人休息好。明日我们再聊?”
“好说。”苏赢含糊说罢,一边拍打着头发上的砂砾,一边随着下人们走出了大帐。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崔珵一眼。
乌巴什王子怔怔的看了看苏赢的背影,然后感叹道,“难怪崔世子你不愿意放手,这样的女子本王果然也没有看错。不过你为何不早说呀,早知道这女子这么识时务,我就要亲自请她来了,何须这么大费周章?”
崔珵看他一眼,“你最好说话算话。”言罢,也不等他的回答,径直走出了大帐。
苏赢知道这一切都是别人的计划之后,整个人也都冷静了下来。
虽然她目前对于乌巴什一行人的目的一点都不清楚,但是对于自己,她却是清楚得很。
乌巴什王子他们肯定找错了人。
因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而对方用逼供的手段威胁自己,看来并不把崔珵的意见放到眼中。他们难道不是一伙儿的么?
她心中存着气,却也不愿意多去想。
死生有命……
这时候进来几个穿着红色蓝色长袍的姑娘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