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葛大姑家吃了饭,铁柱套牛车帮忙拉了些土豆和白菜,又送迎春姑嫂和自家媳妇回铺子。
他们在路上居然遇到了葛大壮,原来他早早下工回来不见了妻儿和妹妹,又见对面的流水席办得红红火火,还以为她们被气回家了,心里急得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村里。
这会儿一见媳妇儿面色红润,妹妹也是笑嘻嘻,铁柱媳妇还抱着个大南瓜,葛大壮总算是放下了心。
“沈家愿意收买人心,就尽管收买好了。只要不惹到咱们头上,谁也不是傻子,日久见人心。”迎春正拍着身边堆的那些长得分外大颗的白菜,低声同葛大壮说。
葛大壮点头,待牛车到了铺子门前,他远远望着对面沈家出入的都是身穿锦缎衣衫之人,而吃着流水席的工匠们却连张桌子都没有,不时还有小厮高声喝骂,心下就隐隐明白了三分。
果然不出迎春夫妻所料,沈家摆了一日流水席,第二日就歇了手。那些沈家的掌柜和伙计把门窗桌椅打扫得一尘不染,可惜除了进山上香的贵人会去酒楼里喝杯茶歇个脚,就再没什么客人了。
反观葛家铺子这边却是生意兴隆,原因无他,山上寺庙后边占了半面山坡的枫叶经过了早霜洗礼越发红艳。但凡有点儿闲情逸致的人都纷纷涌了上山,而仰靠在枫树下小酌一杯、
赋诗一首,这种雅事自然流行,于是葛家的躺椅和各色靠椅也就成了抢手之物。
遇到天气好的日子,往往不过辰时,葛家铺子前面摆放的桌椅用具就会租赁一空,看得对面的沈家眼红不已。
这日早起,葛家众人刚刚把昨晚收回的桌椅再次搬出来,还没等仔细擦抹,那沈东家就带了个小厮走了过来。
葛大壮最近接了一个活计,工钱很高,自然更忙碌,天色刚亮就进城去了,如今铺子里就剩迎春带着葛妮儿和铁柱媳妇在忙碌。
远远看见恶客上门,迎春也不愿理会,一边同走过的邻里打招呼,一边叫着铁柱媳妇打水送过来。
沈东家在一旁看了好半晌,不见迎春上前招呼就有些恼了,于是使了个眼色给身后的小厮。
那小厮会意,立刻尖声喊道:“呦,这都是些什么破桌椅啊,怪模怪样的。真坐上去,怕是立刻就散架了吧?”
有几个好看热闹的闲人,原本就瞄着这沈家主仆,一听这话头儿不对,立刻就凑到附近看热闹。
迎春扫了那小厮一眼,冷冷说道:“这位小哥儿怕是没用过我们家的椅子吧,我们葛家的椅子只要坐过的人都说好,至于说不好的那一定不是人!”
那小厮愣了愣,一时没明白迎春这话里的嘲讽之意,倒是几个看热闹的闲人,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沈东家恼了,回手就赏了自家小厮一巴掌,骂道:“没用的东西,怎么这么说话,就算葛家的桌椅再差,也没你一个奴才说话的分!”
迎春听得生气,开口就反驳,“呦,沈东家,您这是特意来砸我们葛家生意的吧,开口闭口都是差,都说上门是客,但您这样的客人,恕我们铺子太小,没有办法招待了。”
“你!”沈东家开口想骂人,但迎春又不是他家里的仆人,且不知铁柱媳妇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端了砧板和菜刀坐在门前剁白菜,雪亮的刀光晃得沈东家下意识就倒退了几步,末了涨红着脸又踹了小厮一脚,“等什么呢,还不带路。”
小厮很委屈,明明自家铺子就在对面,还用带什么路啊。但他也不敢反抗,只得摸着屁股委委屈屈地低了头带路。
沈老爷骂骂咧咧跟在他后边,一步一踹。
几个闲人看了,再次大笑。
迎春摇头叹气,看沈东家的脾气,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个善人,在他家做奴仆也不是个好差事啊。
想必那几个看热闹的闲人也是这么想,回家之后说给婆娘和孩子听,婆娘又出去宣扬了几句。很快地,沈家门前更清净了,连原本抱着想要讨杂工做的人都跑得没了影子。
日子过成这样,差点儿就成了过街老鼠,沈东家鼻子都要歪了,免不了心里也就动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只是这时的迎春一家都还不知……
又过了好些天,葛大壮终于交了工,回来把钱袋子送给媳妇收好,抬眼见到儿子手里拿着一顶锦缎小软帽,样子很是别致,就笑问:“什么时候给宝哥儿做的帽子?”
迎春正在打水准备洗衣衫,闻言也没多想就顺口说道:“那缎子是上次吴公子给的谢礼,这几日风凉了,我就给宝哥儿做了帽子。”
葛大壮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头,末了也没有说话。
第二日早起,有个住在附近的匠人来铺子说起家里儿子要娶妻,托迎春一家张罗五桌酒席。迎春正笑着谈生意的时候,突然葛家村又有人来送信说葛老头又病倒了。
葛大壮立刻就皱起了眉头,迎春也觉得公爹这病病得蹊跷,只有葛妮儿一个单纯的丫头,一定急得跳脚。
迎春见此也不好多说,赶紧拾掇东西让这兄妹俩回村去。
葛大壮眼见媳妇喊了铁柱媳妇帮忙抱着大宝,这才带着妹妹上了路。
没想到这次葛老头真的病了,咳嗽不停,脸色也烧得通红,躺在床上显得老了好几岁。
葛妮儿跪在床前就掉了眼泪,哭着问道:“爹,您这是怎么了,前几日我回来的时候二嫂还说您身子很好,怎么说病就病了?”
葛老头听了这番话,却是脸色更红了,扭头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