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人之时,狠狠心咬咬牙,自己割了脖子。
狱卒早上打开牢门,看到鲜血自桌上蜿蜒流到地面,惊得呆了。
定下神,狱卒忙过去扳起苏相,探了探鼻息,见犯人已经没了气,叫苦不迭。
这事属于狱卒失职。狱卒沮丧许久,没办法,战战兢兢的向上峰禀告了。这件案子由太子主审,一层一层报到太子面前,太子面沉似水,“便宜他了。”将苏相尸体交由苏家领回,苏家的家眷押回原籍,命当地官员严加看守。
苏馥坚持不肯招供,高夏那边没有新的发现,没有证据将苏馥入罪。主审官员请示淮王,淮王吩咐,“命此女和她的母亲一起回原籍去。若从此安守法纪,前事一笔勾销。”官员领命。
苏馥回到家的时候,苏相的尸体正好发到花畔里。
苏夫人哭得昏了过去,苏馥颤巍巍掀开蒙在苏相身上的白布,见到她父亲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撕心裂肺,痛断肚肠,脸上却干干的,连一滴眼泪也留不出来。
她父亲死了,苏家倒了,她所有的美梦都破灭了……
她蹿掇她的父亲害江蕙,结果不但没能如愿,还把苏家搭了进去,完了,现在全完了……
苏馥瘫坐在地上。
苏夫人在哭,阿馝在闹,苏馥却已经听不到看不到,痴痴呆呆,像傻子一样。
她害了她的亲爹。因为她觊觎淮王妃之位,因为她一定要淮王,因为她唆使她的父亲屡次暗害江蕙,现在得到了这样惨烈的结果……
张欣豫婚后不久便有了身孕,应该在府中静养,不过江蕙的婚期定下来了,她的胎也稳了,便精心挑选了几样精致贵重的珠宝,到安远侯府为江蕙添妆。
张欣豫已经显怀了,江蕙忙扶她坐下,“欣欣,你怀孕了就在家里好生养着,真要给我添妆,伯母来也是一样的啊。”
“那怎么会一样,我娘是我娘,我是我。”张欣豫还和没出阁时一样笑容明媚,快人快语,“我出嫁了,是大人了,送礼得单送,不能再跟我娘和着了,懂不懂?”
“好好好,你出嫁了,是大人了。”江蕙嫣然。
张欣豫和江蕙开着玩笑,她带来的一个少女在旁低头侍立,迅速的抬头瞄了江蕙一眼。
江蕙感觉向来敏锐,目光便在那少女身上停留了片刻。
张欣豫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竟把薄羡给忘了。”招手叫过那侍女,笑问江蕙,“蕙蕙,你还记得她么?小时候咱们和她一起玩耍过的。”
江蕙微笑不语。
她和张欣豫不一样。张欣豫自小到大生活环境变化不大,小时候的玩伴可能大了还认得。江蕙却是八岁之后和八岁之前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从前在江家认识的人,除了像张欣豫这样联系密切的好友之外,其余的人大多淡忘了。譬如这位薄羡薄姑娘,江蕙便没什么印象。
薄羡看样子比江蕙略大一两岁,人很是清瘦,也有几分憔悴,却还是算得上一位美女,秋水潋滟的双眸,似蹙非蹙的远山眉,眉目含情,体态fēng_liú。
江蕙回想了下,没想起来这薄羡是谁,便只微笑着,却不开口说话。
张欣豫拍手笑道:“说来也是巧,方才我的车在街口差点儿撞到了人,我忙命车夫停了车下去看看,我这一掀车帘的功夫,薄羡便认出我了。她一叫我的名字,我回忆了下,也想起她来了。蕙蕙,你家老太爷从前在她祖父手里买过几幅字画,她跟着她祖父到江家来过,我就是在江家见过她,一起玩耍过几回。”
“如此。”江蕙心中了然。
怪不得她对这个薄羡没印象了。交情这么浅,记不住很正常啊。
“薄姑娘记性真好,多年不见,便一下子认出了欣欣。”江蕙微笑道。
薄羡雪白牙齿咬咬殷红嘴唇,蓦地双膝跪下,“江姑娘,张姑娘,我有罪,我是早就暗中打听你们了,所以才会一见张姑娘便认出她来的……”
“早就打听我们了?”张欣豫怔了怔。
江蕙却是毫不吃惊,“薄姑娘有心了。”对这样的答案丝毫没感到意外。
薄羡珠泪滚滚,“江姑娘,张姑娘,我……我这些年来的遭遇,真是,真是……难以启齿……”
“怎么了啊,你别哭啊。”张欣豫过意不去了,“你起来,快起来,别哭了。”
薄羡泪如雨下,“我怎能不哭?江姑娘,张姑娘,我父母双亡,家中唯有祖父和我两人相依为命。那天我祖父带着我到江府拜访,才告辞出来,便被官府抓了……”
“有这回事?”张欣豫失声惊呼。
江蕙瞬间便想明白了,脸色一白,低声问道:“薄姑娘,是建平五年八月发生的事么?”
“是。”薄羡痛哭掩面,大颗大颗的泪珠自她指缝不断流落。
江蕙心一阵钝痛。
那个时间段,正是江家牵涉入废太子谋逆案的时候。就是在那一年,她父亲狠心抛弃了她和她的母亲,一家人从此分开,江峻熙另娶,冯兰另嫁,江蕙有了继母和继父。诚然丹阳郡主、杜龙待她都极好,丹阳郡主视她为大女儿,杜龙更是一向拿她和阿若同样看待,但她愿意这样么?不,她愿意江家平平安安的,江峻熙和冯兰从来不曾分开,她一直是父母膝下的娇娇女……
薄羡越哭越悲痛。
张欣豫心肠好,被薄羡弄得也想哭了,“别啊,薄姑娘,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许久,薄羡方拭了眼泪,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