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撑了张家几十年的老人的走了,而孤身一人的张安夷是最孤独的一个。
张安延、张安朝、张安玉他们夫妇看到阮慕阳回来,神情各异。
张安玉夫妇看到阮慕阳回来是真心高兴的。
“二嫂,你终于回来了。”胡云喜看了看阮慕阳凸起的肚子,脸上挤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说。“快跟二哥去看看祖母吧,祖母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张安夷没有向任何人透露阮慕阳去了哪里,所以阮慕阳的行踪在大家心中都是谜团。
阮慕阳没想到再看到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会是只剩下一口气的样子。
“祖母,慕阳回来了。”张安夷叫得小心翼翼。
这几年。老夫人的身子也大不如前,尤其是因为忧心老尚书的病,老得特别快。老尚书和老夫人少年夫妻,相伴五十多年,一同经历了老尚书官至礼部尚书的荣耀时刻。也经历了儿子辈的没落以及老尚书致仕后,张家一大段时间再无人入仕的低谷阶段。老尚书一生未曾纳过妾,与老夫人相互扶持。
老尚书忽然走了,对老夫人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大夫来看过,说老夫人是悲伤过度。再加上身子本来就不好,恐怕也没几天了,如今完全是还吊着一口气。
只不过离开张府三个月,回来居然是这样一幅景象。阮慕阳的像是被人狠狠地握住了一样,悲伤、遗憾、懊恼,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在老夫人床前跪了下来,说:“祖母,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老夫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慕阳啊。是慕阳回来了。”老夫人的声音很轻,却隐隐能听出她很高兴。
张家的两位老人一辈子都很开明,在弥留之际也没有像别人一样神志不清,能将每个人都认清楚。
阮慕阳看得不忍心,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是啊祖母。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老夫人又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张安夷道,“你们两个孩子是我和你们祖父最放心的一个,却也是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你们两个都是心思细腻,喜欢心里藏事的孩子。这样好,也不好。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张安夷的情绪在眼中涌动:“是,祖母。先前是我的错,叫您担心了。”
阮慕阳哭着点头。她握住了老夫人的手,说:“祖母。我有身孕了,已经四个月了,您马上又要多一个孙子或者孙女了。”她知道,她与张安夷成亲好些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老夫人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但是心中却是担心、始终放心不下的。
老夫人苍白的嘴唇慢慢勾起了一个弧度,涣散的双眼之中也出现了一丝笑意,看得出来她高兴极了。“好啊,好啊你们终于要有孩子了。我也放心了。”
看到老夫人弥留之际露出的真心的笑容,阮慕阳哭得更厉害了。她万分后悔,后悔自己当年喝的那些避子汤,后悔自己的自私。
张安夷眼中也隐隐有了泪光。
“祖母,您要好好养病。还着孩子出生,叫您一声老祖宗呢。”阮慕阳用空的一只手抹了抹眼泪,然后站了起来在床边坐下,拉着老夫人枯瘦的手抚上了自己隆起的肚子,“祖母。您看看,已经四个多月了,还有五六个月孩子就要出世了。”
枯瘦的手接触着孕育的新生命,随着时光流逝,会不断有婴孩出生,也会有人抑制不住地老去、离世。
“你们的孩子一定会是个好孩子。只是祖母等不到了。”老夫人平静地说着事实,随后叫了声,“安夷。”
张安夷走到床前:“祖母。”
“往后你要好好对待慕阳。”老夫人反握住阮慕阳的手,送到张安夷手中,说。“你们两个孩子是最懂事的,等我走了以后张家便再也没有人镇着了,但是这一大家子不能散。虽然知道很难,是在为难你们,但是往后就要靠你们了,多包容、担待一些。”
张安夷握住了阮慕阳的手,同时也握住了老夫人的手,说道:“祖母放心,孙儿一定做到的。我在,张家在。”他是在以张家子孙、以当朝首辅的身份在向老夫人承诺,语气并没有多么抑扬顿挫或慷慨激昂的,分量却是极重的。
我在,张家在。
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是张安夷这样默不作声地做着一切、甚至能将江山社稷都扛起的男人的承诺。
被他的郑重所动容,阮慕阳的心在悲伤之中变得格外坚定。“祖母放心。”无论有多少风雨,无论会面临多少困难,她将和张安夷一同度过,一同撑起张家。
“好”老夫人欣慰的笑了笑。
当晚,老夫人也走了。
儿孙满堂,再无遗憾。
老夫人生前最喜欢的孙子便是张安玉。对他极其宠爱。张安玉跟老夫人特别亲,是以悲痛至极。
接连两日,张家的两位老人都走了。
阮慕阳本来身子就弱,一路劳顿之后又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时三更半夜,张安夷正在床前守着她。
“夫人醒了?”张安夷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阮慕阳的脸,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怜惜地握在掌中,如同心尖儿上的至宝一样。
阮慕阳点了点头。晕过去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感觉,想在才觉得后怕,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张安夷将她的小心和紧张看在眼中,温和的目光像是能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一样。两位老人的后事需要料理,还要守夜,张安夷的眼中带着